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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頁 懸疑偵探

魂說不二紙

第十章 破籠新生

魂說不二紙 桃始笑 3001 2025-07-13 23:00:00

  *

  又是一個晴朗的清晨。

  薄霧漫過城隍廟的飛檐時,言瑟瑟正在教女孩子們辨認草藥,阿棠則把一株小桃樹栽進瓦盆,她的手指上還沾著泥土,臉上帶著淺淺的微笑。

  她已經半個月沒有在夜里驚醒了,幻聽的次數也越來越少。

  江獨從外面進來的時候,懷里抱著的卷宗還沾著露水,封皮上“三法司”的朱印在晨光中格外醒目。

  “太子一派倒下了十七個大魚。”

  他把卷宗放在香案改造成的書桌上,聲音里帶著壓抑不住的激動。

  “炎王殿下和三法司親審,那些人一共招供了二十三個藏奴據點,已經派龍炎門的人去解救了,說解救出來都送到益州這兒的庇護所來。”

  言瑟瑟翻動的手指突地頓住,在“慈幼局”三個字上停了很久,這里曾是新的狩獵場,如今成了第一個被清查的窩點。

  “都送到益州?這里收容不了那么多人,而且人一多,難免不會滋生別的。”

  說完,她頓了一下。

  “你告訴云起,讓龍炎門的人在當地找靠譜的繡坊、絲坊,以及能容納女子的地方,看能不能幫助一起收容一下這些姑娘,還能學一門手藝,以后也能過活。”

  江獨聽言瑟瑟這么一說,也覺得有道理,應了一聲,就打算出去找云起。這時,外面的門環突然叮咚響起。

  院子里阿棠警惕地舉起掃帚,卻在看清來人時突然愣住。

  云起一身月白常服,經常穿的玄色披風搭在臂彎,身后跟著的侍衛捧著十幾個錦盒,里面是給女孩子們的衣物和書本。

  “阿棠姑娘,上次受得傷還疼嗎?”

  云起微微頷首,語氣里帶著暖意。

  阿棠紅著臉搖搖頭,把掃帚藏在身后。

  言瑟瑟看到這一幕突然笑了,笑完后轉頭正對上云起的目光,兩人都從對方的眼里看到了釋然。

  自從廣場對峙后,他們兩人之間便少了許多試探,多了更多無需言說的默契。就像此刻他帶來的衣物,尺寸都是按照庇護所女孩子們的身形做的,書本里也沒有《女戒》《女則》這樣的書,顯然是提前就安排好了細節。

  “龍炎門又查到了新線索。”

  城隍廟里沒有凳子,云起坐在門檻上,接過言瑟瑟遞來的粗瓷茶碗。

  “那些漏網之魚還不放棄,鋌而走險,換了手法,他們不再用青銅鳥籠和荊棘白帕做標記,改用‘認養孤女’的文書作掩護。”

  說著,他從衣袖中取出份畫像,上面是個雍容華貴,卻也慈眉善目的老婦人。

  “這位是前戶部尚書的遺孀,京中有名的大善人,這半年來,打著行善積德的旗號,一共收養了二十七個女孩,至今沒有一個女孩有下聞。”

  “按照龍炎門的調查,應該是無一活了下來。”

  言瑟瑟聽得心驚,她拿過畫像,仔細看了起來。

  畫像上的老婦人穿著打扮均不俗,頭上的飾品簡潔大方卻看著造價不菲。婦人的眼角有顆痣,與前面她在血契中看到了有一個“買主”的特征完全吻合。

  言瑟瑟的指腹在畫像邊緣摩挲,突然想起柳似雪臨終時的眼神,那里面除了遺憾和恨意,還有一種深切的無力。

  她知道罪惡從來不是轟轟烈烈的暴行,而是藏在“慈善”“教養”這類溫情脈脈的幌子下,一點點地蠶食掉人性的底線。

  “這些女孩們心理側寫的卷宗帶來了嗎?”言瑟瑟抬頭問。

  云起又掏出一本線裝冊子,封皮上寫著“籠中奴案心理剖析”。

  “嗯,在這,都是按照你的要求記錄的,你看,對不對?”

  這是他們一起整理的筆記,里面記錄著每個受害者的創傷反應:比如有個叫茉莉的幻聽源于藥物對視聽的損傷,阿棠的失語是創傷后應激障礙,有個叫青禾的女孩子總愛藏東西,那是被長期剝奪物品后所有權后的補償行為,還有韓夫子,她也是受害者,總是把自己扮丑,那是安全缺失帶來的后續反應。

  “你看這里。”

  云起翻開其中一頁,上面畫著條彎曲的線。

  “施暴者的控制欲呈你所說的螺旋上升趨勢,從最初的身體囚禁,到后來的藥物控制,再到現在的用‘收養’做偽裝,他們在不斷試探朝廷和民眾的容忍底線。”

  他指著線的末端,那里標注著“權利異化”四個字,說道:

  “這才是根源。”

  言瑟瑟想起前幾天,這些女孩剛被救出的表現,她們中的大多數在最初的恐懼過后,都會反復問同一個問題:

  “我們可以哭嗎?”

  “我們真的能哭嗎?”

  這是長期的囚禁讓她們連表達情緒的權利都忘記了。

  這也是讓她更加堅定了建立女孩庇護所的初衷,不僅要提供一個安身之處給她們,更要重建她們的心理邊界,讓她們明白:你的身體,你的情緒,你的選擇,永遠都只屬于你自己。

  午后的陽光透過琉璃,在地上拼出破碎的、五彩斑斕的光斑,看著既明媚又充滿無限希望。

  云起爬到屋頂上,幫著修繕漏雨的屋頂,言瑟瑟在廊下叫女孩們識字,偶爾抬頭時,兩人的目光總會在空中相遇,然后微微一笑后移開。

  江獨在一旁翻曬草藥,看著這一幕,突然笑道:

  “都說我們的炎王殿下金貴,我看還不如我們言姑娘金貴,殿下爬屋頂添瓦片都得聽她指揮。”

  女孩子們咯咯地笑起來,云起聽見,也從屋頂探出頭來,冷峻的臉上沾著灰,卻也笑得燦爛:

  “聽她的沒錯,她查案的時候比都察院的御史還要厲害!”

  這話讓言瑟瑟的臉頰微微發燙,可她也沒像往常那樣反駁。她知道,這種帶著煙火氣的調侃,遠比朝堂上的君臣禮儀更珍貴。

  那是兩個靈魂在并肩同行時,自然生出的溫度。

  時間又慢慢向前挪了半個月,他們已經在益州待了快一個月了,日子已經漸漸地來到了秋初了。

  一天黃昏,言瑟瑟在門環上又發現了一方白帕。

  荊棘纏繞的藤蔓盡頭,一只鳳凰正沖破云層,尾羽處用金線繡著半枚玉佩,與她腰間的那半正好契合。帕子的角落繡著“京都”二字,一看就是云起的筆跡。

  “這是龍炎門新查到的線索。”

  云起的聲音從身后傳來,帶著一點秋的涼意。

  “有藩王用‘和親’的名義,從江南買了三十個女孩,都是十二三歲的少女,準備送到京中統一調教后再送走。”

  “他們已經快要到京中了,我們必須在送走她們之前瓦解他們的陰謀。”

  言瑟瑟拂過帕子上的鳳凰,金線在殘陽中閃著微光。

  這不是云起的告別,是他再次隆重的邀約,一場新的戰斗,要并肩同行。

  她吩咐花殺、青劍她們收拾行囊,自己則把那本標注滿了的心理學筆記放置好。

  “女孩子們怎么辦?”

  江獨在一旁收拾藥箱,語氣里帶著擔憂,因為這里還有他的妹妹。

  言瑟瑟看向正在給青禾梳發的阿棠,她已經完全能流利地說話,眼神里也再無初見時的怯懦。

  “阿棠能守好這里。”

  言瑟瑟的聲音里帶著篤定。

  “我教她們不僅是讀書識字,花殺教她們的不只有防身術,還有如何保護自己,保護彼此。”

  出發前夜,庇護所的燈籠亮到深夜。

  女孩們圍坐在一起,聽云起講京都的繁華,聽言瑟瑟說查案的技巧。

  那名叫晚晚的女孩子,突然舉起了手:

  “等你們回來,我能當你的助手嗎?”

  “我已經記住了所有的心理特征。”

  言瑟瑟笑著點頭:“當然可以。”

  云起的目光落在她臉上,帶著溫柔的暖意。

  破曉時分,馬車沖出城門,馬蹄聲踏碎了寧靜的初秋清晨。

  言瑟瑟撩開簾子,回頭望了一眼,已經改成庇護所的城隍廟掛著紅燈籠,在晨霧中若隱若現,像是指向歸家的明燈。

  “在看什么?”

  云起問道。

  “看一眼我們建立的新家。”

  云瑟瑟回答。

  冷風揚起她的發絲。

  “柳似雪曾說‘世道本是如此’,其實世道從來都在變,就像這些女孩,她們學會了說‘不’。”

  云起看著她,晨光中,言瑟瑟的臉鍍上了一層金邊,夢幻又美好。

  “會越來越好的,我們要做的,就是讓每個人都有說‘不’的權利。”

  馬車穿過霧氣氤氳的原野,益州城的門樓也漸漸地遠去,言瑟瑟腰間的玉佩和云起的那半輕輕相撞,發出清越的聲響。

  她知道,接下來的一路,還有更多考驗人心的時候,只要人性中的貪婪和權利、欲望還在,罪惡就永遠不會消失。

  但此刻,看著身邊并肩作戰的人,她的心中只有平靜的堅定。

  卷宗里的空白頁等著被填滿,那些隱藏在暗處的罪惡等待著被揭露,她與他,停不下腳步,也割舍不斷情誼。

  馬蹄聲漸遠,只留下兩道并行的軌跡,在原野上延伸向遠方,像一條通往黎明的路。

  (《籠中奴》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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