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醫院出來開車回家的路上她一連闖了好幾個紅燈,她的車牌全市都認得,也無人敢攔,白色的封條貼在她熟悉的大門上,那是她從小成長的地方,她走下車將頭抵在黑色鐵藝大門上,看到眼前的一切才有實感,白家,不復存在了。
像是流沙吹落在沙漠里。她一直仰仗的依賴的,都不在了。
這個宅子,總要保住的。畢竟她還活著,這個宅子里,有她家所有人曾經活過煙火氣。自己的力量又有幾分,想到將要面對的,她不安的篡緊了拳頭。
修長的指甲陷進肉里,她現在還能聯系誰呢,江玠她歸還了,什么都在一夕之間失去了,她好像已經非常疲憊了。
失去家族,讓自己一夕之間好像孤島。
失去他,像是帶走了自己的某種生命力,活著的意義是什么,許是,為這個家做最后一點事。
老宅她要留下,被法院充公的財產,只能通過再拍賣,她已經把江府天地102室掛出去賣了,還有剩下錢的需要想辦法湊齊,撥了了裴蕾的電話。裴蕾那邊過了很久才接通。
“小白,你說借錢的事情,你家發生那樣的事情,你節哀,靠我自己拿不出這么多錢,我要走家里的公司賬目,可是現在白家情況...考慮償還能力,我覺得我父親可能不會借給你。小白,我想請你一件事,我有個很愛的人,叫寧斯琛...我知道你對他沒有感情,我也知道官場很復雜,一牽連就一群人,你能不能答應我,不牽連斯琛,寧家對白家一直很好的。你能不能...”
白琮瑗打開車窗深吸一口氣“我知道了。但是你喜歡她為什么不早告訴我。”
電話那頭唯唯諾諾“斯琛他...也是愛我的,但是他有他的人生抱負,顯然你是更好的選擇。”
“所以,現在我白家垮臺你是有幾分慶幸的,因為寧斯琛選擇我的理由沒有了....我們認識12年,裴蕾。”她掛了電話,不想再聽對方解釋了,怎么言說...她養了12年的一墻薔薇,每日澆水,曬太陽,最后發現它是假的,根本沒有根莖的,她能怪的了誰呢,她微微一笑,原來失望的極點是說不出話來的。
她在車里坐很久,一直對空氣噴香水,雪白龍膽,那是他身上的香味。對她似乎有鎮定作用。
她約了侍成勛,爺爺的死雖然在她心里不明晰,但不外乎,侍家是重大參與者,或許也是知情者,事情走到這一步,她已經沒有什么選項,沒有人可以幫她,關于寧斯琛,她默應了裴蕾的請求,并不想去找他。
不管裴蕾說的幾分真假,她和寧斯琛總歸是有事的,而這種聯系對他們三人的關系而言就已經是背叛了,她不想去質問寧斯琛了,爺爺說她總輸在太要臉面,沒錯,她是這種逃避型人格,很多事情,她選擇躲避,不去面對。
現在已經不是可以驕傲的白小姐了,為了完成一些事情,榨干自己的剩余價值,才是她能做的只有意義的事情。
她在車里沉默到最后,打開手機,撥通了一個號碼。
侍成勛的銀色跑車停在某個咖啡店門口,
“我真沒想到你會約我,白琮瑗,你憑什么以為我的會赴約,你以為如今你還有什么價值嗎?”他直直的盯著她看,她是真的好看,小時候他就這么覺得了,可是她從來不理他,看他一眼都吝嗇。
“可是你還是來了。”她捏緊袖口的錄音筆
“你找我來想干什么”他泯了一口咖啡,挑眉問。
“借我五千萬,我要買回宅子。”
他有些驚訝“你為什么找到我,你用什么和我交換說服我?”
“隨便你”她確實無處開口借錢,找上他,確實荒唐,不過用這個作為借口。去套一套他所知情的信息也不枉為一種對自己的“廢物利用”。
“那就拿你自己和我交換吧。”他脫口而出,從小到大,她傲氣的很,他非要挫挫她的驕傲,看看她落魄的神色。
侍成勛還是講信用的人,果不其然給了她五千萬,也果不其然,把她鎖在了佘山別墅,她買宅子是其次,事到如今她更想從他嘴里知道一些事情的真相,畢竟明面上是侍家搞垮了白家。她會配合的,侍成勛有江湖氣,講信義,她的腳上有長長的鐵鏈,但是在這個別墅里她行動自如,其實他好像也沒多壞,這么多天也沒來過。
當晚侍成勛喝多了從市區驅車過來。
滿身酒氣的開門,
到二樓把她從床上拽下來到沙發上。太粗魯鐵鏈劃破了她腳腕一直流血。
她也一聲不吭,只在江玠面前脆弱,在面對其他人的時候,她是很堅韌的。
他把她的雙手并起來壓在沙發上,“你為什么變成了這樣,你是白琮瑗啊,我小時候仰慕過你...你光芒太盛,我便想要引起你注意,這些年,一路各種各樣的女人,來到我面前,就是你從始至終不看我一眼。”
她不說話,想起這些年的點點滴滴,這個人,她一直以為他是看她不順眼的,也確實,他們沒有交集,卻從未,在她視線里消失。
他煩躁開始解她衣服
“為什么不知道寧斯琛,找我。”
“因為不想找”她如實回答,
“呵,算你聰明,分的清楚迷霧背后”他自嘲低笑
“說清楚點”她的錄音筆一直偷偷在錄
“那你得聽話”
她沒有再反抗了,這些信息收集很重要。
“提重華行長翻案是我家的操作,想替重華銀行行長翻案的是她的子女,最后遭殃是白家,這件事我們兩邊都沒插手。”
他一碰她,她就痛,痛就出血,最后出血量之大,嚇得侍成勛醒酒了。
他連忙把她送到醫院,醫生看他眼神讓他不寒而栗“你老婆懷孕了呀,你這么能干這種畜生事呀。”侍成勛站在她床前很久,這個女孩子一碰就要碎掉的樣子,臉色蒼白的都快透明了,聽說江玠以前很疼她,現在這個樣子江玠看到了會不會心疼呢。
醫院是個人多口雜的地方,侍成勛又是個做事向來不懂的低調的人,那天晚上抱著渾身有血的她來醫院,這消息算是不脛而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