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熊火光驅散夜色,在那烈火之中,十數名祭司合力打開了虛境的一個小小的裂縫。
伴隨著虛境中的可怖意志的顯現,火焰翻騰匯聚,以無可匹敵的氣勢展露出了它宏大的身軀——不死鳥振翅而起,在注視著不遠處的崇圣宮。
接著,它的身軀破碎開來,紛飛的火焰借著風勢向前飛去。
“元素誓約。”達雷斯在遠處的樹林中幾乎是咬牙切齒地說了出來,隨后他憤怒地將帶路的下屬摔向一棵大樹。
“誰指使你的?”他逼問著已經奄奄一息的部下。
“大人,我——”那人看著達雷斯的眼神,隨即釋然地笑了出來,“反正您上當了。”
赫赫有名的銳金之眼竟然被人忽悠著在這里兜了半天圈子,可以想象這會讓他淪為笑柄。但也顧不上那么多了,他命令部下除去兩人看守叛徒外,其余人立刻返回支援。
而他則直奔湖邊。
在遠古時代,據說萬物有靈,即使是大自然本身,也擁有它自己的意志。
直到那場牽動了虛境和現實的可怕戰爭。
元素們輸掉了一切,力量,生命,乃至自己的意志。
法師們可以隨意地借助魔力來強迫元素為自己服務,神官和祭司則可以直接將外界的意識強加于其中。
所謂元素誓約,就是奴役。
只有在戰爭中,才會選擇聯合施法來完成誓約,用魔力作為動力,構建出臨時的戰爭機器。他毫不懷疑秘儀集會的決心。
鄰近戰場之時,他摘下眼罩,金色的眼眸冷靜地注視著眼前的場面。
只剩下2名祭司還在維持召喚不死鳥的儀式。
都是第三級力量,離他近的那個稍強一點,而且身上多一個防護法術,但在他面前無非是能撐住一劍還是兩劍的區別。
大約還有十幾個持刀或是佩劍的守衛,同樣不堪一擊。
只要找準角度切入戰場,一切都會非常輕松。
“庇佑圣言,永固的神術之一,靠近時會瞬間激發,彈開敵人,并自動構成一個通用的防護類神術的起手動作。”他透過金色的眼眸來觀察那名祭司的防護。
接著以超出所有人反應的速度直奔目標,左手的魔力直接與構建中的神術相接觸,破壞施法的同時重重地打向對手咽喉,右手的利劍則隨后貫穿其身。
然而他低估了剩下的那名神官。
溝通虛境之時,亦會被存在于虛境的意志所庇佑。
對方直接逆轉了整個召喚儀式,將所有剩余的力量朝自己身邊聚集。
“圣者之槍”在空中成型,達雷斯則揮劍斬開。
不過對方拖延時間的目的已經達到了。
接下來的一連串強有力的反擊幾乎讓達雷斯疲于招架。
“如果有個符文獵手或者法師在附近支援就好了。”
他意識到,主動權已經不在自己手中。既然破壞儀式的目的已經達成,便朝著包圍圈的缺口沖了出去。
不死鳥已經降臨,破壞掉儀式的剩余部分,給那個火焰不死鳥造成不了多大的傷害,但可以削弱祭司們對他的控制力。
而達雷斯則將依舊在戰場邊緣徘徊,尋找下一個時機。
……
“投機者”西蒙很反感這個稱呼,在他眼里他只是拿錢辦事而已——當然,目標比雇主多付了十倍價格的時候,上一份合同就已經自動失效了。
因諾特人素來重視榮譽,哪怕為了一句侮辱的話都能打個頭破血流,像他這樣的敗類,當然不可能得到同胞的待見。
哪怕是自己此刻的搭檔,“夜梟”維蘭德,也對他充滿了鄙視。維蘭德是個霧海人,具體哪國他從不透漏,拿著伊川的鐵匠精心鍛打的長刀,卻以飛鏢和一些稀奇古怪的道具出名。
兩人都是第三級力量的水平。
第三級力量,在這個世界上可以說是一道關鍵的分界線。
在戰爭中,軍隊需要無窮無盡的第一級力量的炮灰——能夠長期接觸魔力即可。畢竟,普通人長期暴露在魔力充裕的環境當中,身體素質和壽命都會大受影響。同時,哪怕是現在的火槍,也需要魔力的輔助才能穩固校準,更何況需要魔力來激活的魔導武器。
第二級力量則一般是下級軍官,如果你能在年老之前混到第二級力量的水平,那退役之后在治安官和私人保鏢的競爭當中都會炙手可熱。
如果年紀輕輕就能達到第二級力量,那大部分都是需要重點栽培的對象——如果阿圖爾不是生在這樣一個名門世家的話。在積蓄了足夠的力量之后,只要找到愿意幫忙構筑節點的強者,就很具有了跨入下一個階層的可能。
一旦到達第三級力量這一步,那可以說是打開了全新社會的大門。投機者西蒙這樣的人渣只要愿意,就可以去某些見不得人的地方充當保護傘。而像維蘭德這種年輕的家伙,更是會被霧海的探險團招攬,踏入世界邊緣,尋覓世所罕見的財寶。
然而,第三級力量到第四級力量之間,隔著的可以說是一道天塹。且不說所需的龐大力量,單是晉升的儀式就可以難倒無數人。
維蘭德接受雇傭的目的,正是其中所需的一些東西。無數人和他一樣,為了踏出那一步,而不得不接受一些風險極高的單子。
于是,在兩個月之前,維蘭德和西蒙和一個神秘的雇主相遇了。
至于雇主究竟是誰,那他們也不敢追究,畢竟,付了足夠雇傭成名已久的第三級力量的小隊的價錢給他們,那就一定是見不得光的勾當。
西蒙已經為領賞做好了準備,一個人頭200第納爾,第二級力量翻倍,第三級力量的50枚刻著骷髏和王冠的銀幣。
而對于他來說,能賺到一筆就足夠了。
在火光燃起之時,他們立刻按照約定朝著崇圣宮的北門進發。
這座古老宮殿的防御在不死鳥的沖擊下不堪一擊——即使是萬神殿,大部分力量也都被調離了此地,更何況內應早把這里的防御滲透成了篩子。
北門被突破后,雙方立刻陷入了焦灼的巷戰當中。
守軍憑借遠程武器和祭司的配合一度扭轉了局勢,然而沒人可以抵擋不死鳥,秘儀機會節節推進,朝著崇圣宮主殿進發。
西蒙則領著他的同伴在崇圣宮的北門外圍尋找傷兵或是來不及撤離的落單者。
維蘭德扭過臉去,不想看他砍下那名斷腿的狙擊手的頭顱時的得意笑容。
血腥的氣息四處彌漫,崇圣宮莊重華麗的大門連同里面那一大片衛戍部隊的軍營都已化為了廢墟。
斷壁殘垣間,他們看到了一副緩慢踱步向前的高大鐵板甲——只有古代的騎士們才會穿著這種沉重的裝備,哪怕是現在的圣殿騎士,也早已換成了鎖甲。
維蘭德下意識地舉刀,然而被同伴緊緊按住。
他們屏住呼吸,看著那名身著板甲騎士從他們面前走過,沒有絲毫的響動。
然而,呼嘯而至的彈丸打破了這種沉靜。
維蘭德感受得到彈丸上附著的魔法還有那可怕的速度,但那名騎士毫不在意,任憑它打到鎧甲上,卻也沒有留下絲毫痕跡。
他就這樣大踏步地前進,直到在某個特定的距離停下。
好像是夢游的人被驚醒了一樣,那騎士舉起手中握著的長槍,朝著彈丸飛來的方向擲出,然后,這臺殺戮機器開始朝前方飛奔。
“那至少也是第四級力量吧。”西蒙感慨道。
“不止。”維蘭德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隨后,他震驚地看著西蒙朝著北門的方向跑去。
“投機者”西蒙果斷選擇了當逃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