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處情漸漸,彼處情淺淺。
人約消瘦,日漸涼,轉眼已是深冬了。
京都,榮昌伯爵府里。
齊維著喜服坐在屋里,沒有了浪蕩風流的煙火之氣,此時的他,雙目無神,只有一束說不盡的心酸無奈。
身邊坐著的妻子,雍容華貴,溫婉恭良,他卻沒有力氣,抬手去撩起她的蓋頭。
只是靜靜坐著。
回想起那日齊宏病倒,送郎中離開后,齊維回到房里,只覺天旋地轉。
母親的勸說,父親的呵責,不絕于耳。
怒上心頭,一把推翻了桌上的果盒,想要泄憤,卻甚不知有何憤,亦有心無力。
還有內心早已裝盛不下的失望,都在試圖告訴他,何去何從,何擇何舍。
消息不脛而走。
第二日林相便來探望,見齊家上下如此景象,便心下有數了。
林相齊維二人在正殿上,屏退了左右。
“不知維哥兒作何打算?”
齊維已無心力與他裝模作樣,遂道:“你想我作何打算?”
林相倒是被他的話驚著了,想齊維平時的模樣,之前有多覺得荒謬,現在就有多吃驚。
“相爺這么多日,可逮著泄露府事的小人了?”
見齊維撕破了臉面,林相也不說話。
“此事是您相府理虧在先,倒逼得我齊維無路可走,我還真是無用。”
林相知道他不過強弩之弓,聊作掙扎罷了。
“伯爵公子此話何意?”
“羊羔跪乳,烏鴉反哺,鳥獸尚且孝義,我又能有什么法子,呵,我又能有什么法子...”
見齊維有些潦倒的模樣,林相點點頭,倒也還做一些悲痛之狀。
“那老夫,就等著維哥兒的敬茶了,哦,該稱一聲,賢婿了。”
齊維聽了這話笑了起來,眼瞼卻描紅一般,笑著笑著,笑著笑著,淚就滴落下來了。
“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飾。”
“呵。”
“已是不可攀折,仍斷遠觀之路。”
“罷了。”
林相聽得身后自嘲,亦是無可奈何,林相視齊宏為友,也不愿看見現在這番景象,但這些同利益相比,不值一提。
林渡坐在離前廳不遠的廊下,猜到了父親會召自己去前廳,但也不好直接去廳上,怕惹人猜疑,便坐在這兒等父親。
果不其然,林相果然到家便遣小廝來召林渡去廳上,林渡不緊不慢,朝這邊走來。
“女兒請父親安。”
林相點頭致意讓她起來。
“齊家叔父可安好?”
“無甚大礙,將養將養便好。”
林相喝了一口茶,緩緩道來。
林渡聽伯爵安好,暗暗放下心來。
林渡端坐在廳上,也不再多話,林相思索了一會兒,避開林渡的眼睛,拿起瓷杯略作掩飾:“你可知,此次的事是哪里出了岔子,泄露出去?”
林渡心中起伏,臉上卻并無波瀾,“不知,父親可有頭緒?”
司冀低頭屏息,倒吸一口涼氣。
“沒有。”
見林渡的模樣,林相淡淡一笑,想是自己想多了。
“下月初三,送你出閣。”
一轉眼,便到了,自己也已坐在了伯爵府中,嫁衣鮮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