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婧只是戴了個口罩就匆匆往醫院趕，以往醫院門外都會有經營花卉和水果的門市，可現在沒有一家是開的，只有藥店開門。

　　她想到姜立華一定是累病的，等醒過來應該好好補充營養，姜立華有高血壓，蜂皇漿有降壓作用，所以就去附近的藥店里買了幾盒蜂皇漿。

　　姜立華的愛人老崔站在重癥監護室一角，全婧曾見他來單位一次，所以對他有印象。一見老崔就自我介紹：“我叫全婧，是姜科長科里的，我代表大家來看姜科長。”

　　老崔也戴著口罩，眼神有些木然，只點點頭表示知道了。

　　全婧問：“姜科長現在怎么樣？”

　　“不清楚。”

　　“我能過去看看嗎？”

　　“醫生誰也不讓進。”

　　“那……姜科長昨晚就進去了？”

　　“她昨晚回家呆坐著不動，我叫她不吭氣！突然一歪，人就睡過去了！送來醫院立即進了重癥，就沒出來過！”

　　老崔說話有些激動，雙手捧著腦袋，屈膝蹲下，高大的身材頓時矮了半截：“要她真是醒不來，女兒大學畢業在疫區工作，現在困在那回不來，連見她最后一面都不能了！”

　　全婧心里一抽，這半個月以來，科長總是忙忙碌碌的持續全身心的撲在工作上，工作強度大，思想壓力也是特別大，但都是一個人硬扛著，半句都沒提過自己的女兒被困疫區的事情。

　　她安慰說：“不會的，科長會好起來的！”

　　說著把蜂皇漿遞上：“這是科里同事們給科長買的補品。”

　　老崔接過來，喃喃的說：“不知她還能不能用上……”

　　正在這時，主治醫生出來問：“你是姜立華的家屬嗎？”

　　老崔緊張的盯著對方，忙應道“我是她丈夫。”

　　主治醫生話說得很直接：“病人大面積嚴重腦出血，對不起，我們已經盡力了，現在唯一征求家屬意見就是：想讓她維持多久時間。”

　　老崔聽這話幾乎崩潰，聲音顫抖：“你什么意思？”手上拿的裝著蜂皇漿的袋子滑落上他似乎都沒覺察了。

　　醫生輕輕嘆口氣說：“這么說吧，病人已經沒有任何意識，只靠儀器維持生命體征，但最終還是活不過來的，維持的時間最多也一個星期。”

　　全婧仿費被一盆涼水澆下來，從頭寒到腳，生命實在太脆弱，昨天還在一起的同事，今天就要天人永隔！

　　老崔一把抓住醫生手說：“求求你，再救救她吧！我要維持她，我要她醒過來！”

　　醫生輕輕抽回手，拍拍他的肩，耐心勸導：“請你冷靜點，我很理解你的心情，可是要維持病人的生命體征，每天花費最少二萬多，老實說，要這樣維持著，臉面身體會變形，且你要花的這個錢是毫無意義的，人沒有救活的希望了，最終人財兩空。但終止搶救要由家屬簽字，就看親屬的意見了。”

　　親手簽字斷送愛妻的生命，這真是太殘酷了！

　　可是姜立華沒有任何知覺，也沒有再救活的希望，每天二萬元的花費，對于一個普通的家庭來說負擔不輕，因為單位效益并不好，老崔也只是普通的中學教師，剛剛供完女兒大學畢業，全婧從來沒有見姜立華穿過一件名牌衣服和包包，戴的手表也才國產幾十元的老桂花舊表。

　　醫生或許是死亡看多了，說話有點冷冰冰，實則也是好心提醒。

　　老崔無法控制自己悲傷，蹲下來捧著腦袋啞聲痛哭起來，醫生深深吸了一口氣，他轉而溫言道了句：“你先好好考慮，考慮好了再說。”便匆匆離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