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婧心里難過極了,她從來都沒有面對過這樣的情形,忍不住淚水婆娑,她悄悄跑到一個無人角落哭起來,腦海里不斷的閃現姜立華昨天的笑容以及她所說的話。
她希望這只是夢,可狠狠掐了自己的胳膊,痛!她怕自己打電話忍不住會泣不成聲,就給莫少聰發了信息,匯報了姜立華目前的情況。
莫少聰收到全婧發來的,立即跟上級做了匯報,單位一把手楊主任親自趕來醫院善后,當楊主任代表單位去獨自找那位主治醫生問情況時,醫生從休息室出來,疲乏得眼睛睜不開,話說得更直接了當。
“這位病人腦死亡根本是無法可救了,一個毫無意識的沒有希望救過來人,占著這一套吊命的設備,一天花費如此巨大,對她家庭絕對來說是個經濟大損失!此外,由于疫情因素,醫院搶救病患的設備嚴重缺乏,最好能勸勸他的家人早做決斷,把設備讓給能救活的人。”
楊主任聽了就有點惱火了:“我們姜科長也是為了抗疫而病倒的,你這話我怎么聽起來這么冷酷呢?誰不想自己家人多活一天?”
他非常想拍板,由單位來支付姜立華的搶救費用,可是單位沒有這項開支,包括他自己,誰不都是按參保的規定治療得付一定比例,因此他也是無能為力。
醫生手一攤:“對不起,我們真的已經盡全力搶救了!也請你們理解理解我們。科里醫生很多抽去疫區一線抗疫,所以一人頂三人的班,從昨晚病人進來到今一大早,我不眠不休一直努力搶救她,剛剛去躺瞇了一小會兒,就得起來接待你。從感情上來說,我理解病人的親人朋友,但是我也得實話實說啊!”
最終,老崔經過近大半天痛苦的決擇,流著淚簽了字,楊主任和全婧陪著他見了姜立華最后一面。
全婧第一次見證了生離死別,她已經獨自躲在一邊哭泣了許久,看到老崔麻木的蹲在姜立華的床邊,顫抖的撫摸妻子平靜而蒼白的臉,替妻子整理凌亂的頭發時,她又忍不住淚如泉涌,撐不住跑出室外再次大哭了一場,眼睛因哭得時間長,紅腫得像大核桃。
此時,她才感覺自己在面對死亡是多么的脆弱,從小到大都是父母捧著手心里長大的,何時經歷過這般殘酷的生離死別:天天都在一起共事最親近的同事,說走就走了!
這一天,全婧一直呆在醫院,直到老崔與姜立華告別,事辦妥了回到家里,整個人覺得麻木了。她把全身的衣物換洗后,呆呆的坐在窗口邊看著黑暗的夜色,不知道渴,也不知道餓,覺得自己今天經歷一切,仿佛都不是真實的。
坐了好半天,才強打起精神,給自己熱了沖了一杯盒裝牛奶,懷孕對氣味十分敏感,聞到牛奶散發出的熱氣就覺得腥,但想著腹內的寶寶還需營養,強忍著腥味硬是喝了下去。
晚些時,舒進坤發起視頻,她接過后表情呆怔,沒了平時鮮活的表情,他一看就覺察出來問:“親愛的,你不舒服?”
全婧搖搖頭,啞聲道:“阿坤,我想你了,我想抱抱你!”說著聲音就哽咽起來。
“哎喲,怎么哭了,不哭啊!肚里寶寶笑你了,快當媽媽來還哭。今晚,我過去看你,好嗎?”
她淚水止不住又流出來,忙把擦眼淚:“算了吧,讓你跑這么遠,明天一大早你不是還要執勤的嗎?”
為了防病毒交叉感染,他們一家人之間都相互分房、分餐,保持一米五的距離,何況現在她懷著孕,更是要注意防護,他跑來看她,也是隔著老遠站著對望。
只是今天她也顧不得許多了,為去探視姜立華,陪著他丈夫,在醫院整整呆了大半天,在她悲傷過以后,又覺得后怕,她想到醫生是全副武裝的,而自己只是戴了一只薄薄的醫用口罩而已。
“我舍不得你哭啊,你想我想到哭,我不去陪你,我還是你丈夫嗎?”
這話逗得全婧心情好了一些,想了想說:“算了,你還是別來了!”
“那你告訴我,發生什么事了?”
全婧便把今天去醫院的事告知他,說著說著眼圈又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