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辰凌與翎妃立在湖心亭里,一名小婢女在奉上花燈后就下去了。
相視一眼后,他們一同將花燈放入池中。
看著那花燈緩緩往遠漂去,翎妃兩手合十輕閉眼眸,元辰凌看著她,輕聲開口道:“愛妃有什么愿望告訴朕便可,朕定當比這花燈要靈的多?!?p> “陛下,臣妾在祈求上蒼,保佑東陽長安。”
元辰凌看著她不言。
少頃后,他將她扶起來攬進懷中,向她許下承諾:“愛妃大可放心,為了你,朕定坐穩這皇位,讓東陽長安。”
聞此言,翎妃摟著元辰凌的手緊了緊,她在他耳邊細聲道:“東陽長安了,那也得要你在身邊,我才能長安啊……辰郎,答應我,無論如何,你都要好好的,一直在我身邊……”
遠處一直望向這邊的畫清歡在看到這一幕時,垂下眸子沒再看下去,她盯著池水出神,手中的綠葉早已被她蹂躪的不成樣子。
畫清歡最見不得的,就是被她握在手中即將揉成爛泥的花,仍舊還是如在枝頭上時一般。
他們太過于安心了,這可不是她畫清歡想要看到的。
“這好好的葉子,怎的這般可憐,竟落在你手里?!?p> 畫清歡被這句話喚回了神,她一轉頭便瞧見了給她送來花燈的左尋。
她伸手接過花燈,動身走到池邊蹲下將花燈放進池子里:“我還當今年我沒花燈可放呢~”
“怎會?!?p> 畫清歡抿著唇白了他一眼,而后她低頭將手中的花燈仔細看了看,問道:“這花燈……是你制的?”
左尋點頭:“嗯?!?p> “我說嘛~難怪比往年的要丑?!碑嬊鍤g搖著頭,故意裝出一副嫌棄的樣子,眸子里卻滿是溫柔。
盡管如今的一切都還不是那么的如她意,可至少她放在心尖兒上的人此刻是在她身邊的。
“清歡……”
“嗯?”畫清歡一扭頭,便與左尋的眸子撞了個正著,那眸子似秋水,死死地扯著畫清歡不讓她移開視線。
左尋看著她,大手慢慢撫上她的面頰:“我想……從今往后每年的花燈節,你都只許放我制的花燈?!?p> 畫清歡聞言輕笑:“那也得要你制的花燈好看才行?!?p> “我學?!?p> 聞此言,畫清歡沒再說什么,只起身笑著離開。
畫清歡在御花園里轉了一番,她沒找著司徒離泱也沒看見元沂川,倒是在假山后面聽到些有意思的事兒。
“帝君方才在看本主……可都怪那不知天高地厚的死丫頭,若不是她打攪了,現在同皇上一起放花燈的就是本主……本主饒不了她!”
畫清歡在假山后捂著嘴偷笑,她當真想不通這人哪里來的自信。
“誰!出來!”那人冷不丁冒出一句,著實是嚇到了畫清歡,她趕忙收了笑,理了理自己有些亂了的衣裳,而后從假山后走出去。
“呦~是畫掌柜啊,想不到畫掌柜還有偷聽這等癖好?”
“是啊~我也沒想到,姚嬪娘娘竟還有白日做夢這等嗜好?!?p> “你!”
“姚嬪娘娘啊~看在咱們算是有緣的份上,我就好心提醒你一句,那丫頭可是翎妃娘娘的人,萬萬動不得。”
語罷,她沒在意那人聽后是個什么臉色,徑直轉身離去。
姚嬪心里窩了氣沒處發,正當她欲離開時,有人叫住了她,那聲音尖酸刻薄,讓人極不舒服,她一聽就知道是誰:“對付翎妃,姐姐都還差了一大截兒,又何苦去招惹她?要知道,她可比翎妃難對付多了。”
“呵~那可真是有勞妹妹提醒。”
語罷,姚嬪氣憤離去。
從假山后出來,畫清歡兩手背在身后,如同一個耆年老翁一般步態蹣跚的在御花園里晃悠著。
少頃后,許是走的累了,畫清歡在一處停下,她立直了身子,然后將背在身后的兩只手攥成拳頭,在背上輕捶兩下后,她扭頭望向四周,待環看一遭后,她便開始后悔,自己剛才為什么要拋下了左尋?
在這偌大的御花園里,有三兩結伴賞花燈的嬪妃和下人們,有和主子關系不錯陪著主子賞花燈的,最讓畫清歡意想不到的,是那兩個躲在角落里,趁著這會兒人多眼雜,偷偷私會的侍衛和婢女。
她孤零零一個人站在這兒,著實是有些違和。
苓香那死丫頭也不知道跑哪里去了,一會兒回來了必定是免不了一頓罵的。
心里想著該怎么罰那丫頭,畫清歡再次動步。
路過湖心亭時,她再次同翎妃面對面碰了個正著,真是冤家路窄。
畫清歡輕“嘖”一聲,她這會兒沒心思也懶得跟人較勁。正欲扭頭就走當做沒看見,可誰知翎妃卻是先她一步,“畫掌柜啊……本宮正找你呢?!?p> 好吧!既然躲不掉,那就只能應著了。
她面上很快掛上一副皮笑肉不笑的模樣,道:“哦~翎妃娘娘不陪著帝君賞花燈,找我作甚?莫非是想我這賤民女子了?”
“哼~你自己都說自己是賤民女子了,本宮又怎會玷污思想去想你?”
畫清歡要的就是她這句話,“那既然娘娘不是想我,那小女子就告辭了,畢竟我可不想打擾了娘娘和帝君的花前月下?!?p> 話音一落,畫清歡轉身就走。
“站住!”可還沒等她走出幾步,便被翎妃厲聲叫住,“本宮是不愿見到你,甚至巴不得你趕緊死在哪處,永遠別再出現!可找你的人不是本宮,是帝君?!?p> 畫清歡聞言停下腳步,卻沒有想要轉過身的意思,翎妃緊著又道:“這可是帝君的口諭,畫掌柜莫不是連圣命都要違抗?”
畫清歡咬緊貝齒輕“嘖”一聲,她要忍住了不能發火,翎妃這明擺著就是要拿元辰凌來壓她,既然如此,那她就做回好人,陪了她的這出戲。
“哎呦呦~圣命那可是要放在頭頂兒上供著的東西,我怎敢違抗呢?”畫清歡說著轉過身,她彎著眸子走近翎妃,“那娘娘,我這就去了?”
瞧著她那副嬉皮笑臉的模樣,翎妃撇開了眸子。
瞧見眼前人沒搭理自己,畫清歡收了笑,轉身朝著湖心亭走去,翎妃見她動身,緊著也跟了上去。
沒走幾步后,畫清歡忽然猛的轉過身,跟在后頭的翎妃來不及反應,二人便來了個額上的親密接觸。
“嘶……”
只見翎妃一邊揉著額頭,一邊發出痛吸聲。
她擰著眉頭,怒吼道:“畫清歡你想干什么?”
“呦~娘娘您沒事兒吧?都怪我,轉身時該給您說一聲的……”畫清歡好看的小臉上,展出一副委屈極了的模樣。
“你想干什么?!”翎妃加重了語氣。
“嗯,還能出聲兒,應該是沒傷著……”畫清歡呼了一口氣,“娘娘,我覺著,帝君喚我去呢~想必是有重要的事。那既然是重要的事,您跟著去,恐怕不好吧?”
翎妃自然聽得出她話里的意思,她看著畫清歡沒說話。倒是一旁扶著她的文秋開口道:“我告訴你,自打我家娘娘進宮以來,帝君就沒什么事是瞞著娘娘的!……”
文秋還想再說,卻被翎妃攔了下來,“文秋,罷了。既畫掌柜都說了,不便讓本宮知道,那本宮不去便是?!?p> 她心思著退一步罷,今日就姑且放過她。她也猜到了,她這前頭話音還未落完,畫清歡后頭緊著就會是一句,“清歡恭送翎妃娘娘?!?p> 畢竟這畫清歡可是個聰明人兒,不管私下里她跟你有多大的過節,只要你不把她惹急了,在人面前兒她就一定能給你把戲做足了。
就好比現在,這御花園里人多,她還知道“恭送”翎妃呢。
戲做完了,畫清歡扭頭就走,沒有絲毫留念。
待畫清歡走的遠了,翎妃抬眸望向她那左晃右搖的背影,心下不知再想些什么。
其實翎妃跟畫清歡斗智斗勇的這幾年,她得了個結論,這畫清歡就是老天爺往她眼里扎上的一根針,痛的要人命,想要拔出來卻是連針頭都摸不著。
……
“呦,帝君在這月下,心里思著那家姑娘呢?”一聽這股陰陽怪氣的語調,元辰凌就知道是畫清歡。
“嘖,這種話可不能亂說,若是傳進翎妃的耳朵里,你要朕如何向她解釋?”元辰凌一面打趣一面轉過身來。
畫清歡坐在石桌前,伸手拿起桌上放著的糕點就往嘴里塞,她將糕點塞了滿滿一嘴,鼓著兩個圓滾滾的腮幫子,口齒不清的回道:“這會兒就咱們兩個人……啊唔……你不說我不說……哪里能傳的出去?”
“你說傳不出去,那便就傳不出去吧。”
“真是沒勁透了……”小聲的嘀咕了一句,她清清嗓音,開口問道:“不知帝君叫我來所謂何事???”
聞此言,元辰凌才想起叫她來的目的,之見他眉眼一冷,道:“朕交代你辦的事,你為何要與翎妃去說?”
“帝君您說的是何事???”
元辰凌定睛,他淡淡地看著眼前人一面往嘴里塞糕點,一面裝傻。
見后者不說話,畫清歡接著又道:“嗯……帝君說的可是那件事?”她頓了頓,“我與翎妃娘娘說了嗎?啊!今日在小道里遇見,貌似是提了那么一嘴?!?p> “你正經一點!”
“哦~正經……”
畫清歡站起身,她兩手合在一起搓了搓,手上殘留的糕點渣就都掉在地上。她繞過石桌走到元辰凌面前,身子稍一傾便坐在面前人腿上。她兩手攀上元辰凌的脖頸,將臉湊過去,輕挑眉吐出溫熱,“若方才那是不正經的話,現在這又是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