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三舅抵達京城的那日,天空飄著濛濛細雨。云父特意告假,帶著云青青和云綰綰去城門迎接。遠遠地,就看見一輛簡陋的馬車在雨中緩緩駛來,車簾掀開,露出何三舅那張熟悉的面孔。
“三舅!”云青青和云綰綰齊聲喊道,提著裙擺跑了過去。
何三舅連忙下車,看著兩個亭亭玉立的外甥女,眼中滿是激動的淚水:“綰綰,青青,都長這么大了!”他又看向云父,拱手道:“姐夫,我來了。”
云父上前握住他的手,感慨萬千:“來了就好,一路辛苦了。”
回到家,云母早已備好了熱氣騰騰的飯菜。席間,何三舅興奮地講述著府城考試的經(jīng)歷,以及一路上的見聞。云父則向他透露了漕運調(diào)查的進展,以及京城官場的復(fù)雜局勢。
“沒想到京里的水這么深,”何三舅放下筷子,神色凝重,“姐夫,你可要多加小心。”
“放心吧,有韓郎君幫忙,我心里有底。”云父看向何三舅,“倒是你,接下來的鄉(xiāng)試才是關(guān)鍵。京城的鄉(xiāng)試不同于地方,考官都是京中大佬,你可要好好準備。”
何三舅點點頭:“我知道,這一路我也沒閑著,帶了不少書來,打算閉門苦讀。”
接下來的日子,何三舅果然足不出戶,每日在書房里埋頭苦讀。云青青和云綰綰則時常去給他送些點心茶水,聽他講些讀書心得。
一日,云青青給何三舅送完點心,正要離開,卻見他對著一本《春秋》唉聲嘆氣。
“三舅,您怎么了?”云青青好奇地問。
何三舅抬起頭,愁眉苦臉地說:“青青,你看這一段,‘鄭伯克段于鄢’,我總覺得自己理解得不夠透徹,寫起策論來總是差那么點意思。”
云青青拿起書,看了看那段文字,想起韓子易曾經(jīng)跟她提起過對這一段的見解。她想了想,開口道:“三舅,我聽韓家哥哥說過,這一段不僅是在講兄弟相殘,更是在諷刺鄭伯的不作為。他明知共叔段有不臣之心,卻故意縱容,直到最后才出手鏟除,這其實是一種權(quán)術(shù)。”
何三舅聽了,眼前一亮:“對啊!我怎么沒想到呢?韓郎君果然見解獨到。”他連忙拿起筆,將云青青的話記了下來,“青青,你以后要是有空,多跟我說說韓郎君的見解,說不定能幫我打開思路。”
云青青點點頭,心中卻有些不好意思。她知道,自己不過是轉(zhuǎn)述了韓子易的話,算不上什么真知灼見。但看到三舅如此高興,她也感到很欣慰。
這日,韓子易前來拜訪,帶來了一個消息:“世叔,我剛從宮里回來,聽說皇上近日要親自過問漕運的事,少尹大人讓我提醒您,抓緊時間整理證據(jù),說不定這是個絕佳的機會。”
云父聞言大喜:“太好了!有皇上過問,看那些人還如何遮掩!”他立刻回到書房,開始整理最后的證據(jù)。
韓子易則來到何三舅的書房,見他正在為一道策論題發(fā)愁,便坐下與他探討起來。兩人從《春秋》談到《史記》,從井田制談到均田法,越談越投機,不知不覺就聊了一個多時辰。
“韓郎君真是博學多才,”何三舅由衷地贊嘆道,“聽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啊!”
韓子易謙虛地笑笑:“何三叔父過獎了,我也是略知一二而已。”他看向何三舅,“叔父若是不嫌棄,以后有什么問題,盡管問我,我們一同探討。”
何三舅連連點頭,心中對韓子易越發(fā)敬佩。
云青青在窗外聽著兩人的談話,心中感慨萬千。她發(fā)現(xiàn),韓子易不僅在官場事務(wù)上能幫到父親,在學問上也能指點三舅,這樣的人,當真是世間少有。
就在云父準備將漕運證據(jù)呈報給皇上時,一件意想不到的事情發(fā)生了。鎮(zhèn)國將軍府忽然放出消息,說綏少尹在漕運中收受賄賂,導致糧食短缺。一時間,流言蜚語四起,矛頭直指綏少尹和云父。
“這是賊喊捉賊!”云父得知消息后,怒不可遏,“他們這是想先下手為強,混淆視聽!”
韓子易也皺起了眉頭:“看來他們已經(jīng)察覺到了我們的動作,開始反撲了。世叔,事不宜遲,我們必須盡快將證據(jù)呈上去,否則一旦被他們搶先,后果不堪設(shè)想。”
云父深吸一口氣,沉聲道:“好!我這就去少尹府,無論如何,也要在皇上面前說清此事!”
看著父親毅然決然的背影,云青青的心中充滿了擔憂。她知道,一場激烈的交鋒即將開始,而這一次,父親面臨的挑戰(zhàn),遠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艱巨。她默默握緊拳頭,在心中為父親祈禱,希望他能化險為夷,贏得這場關(guān)乎身家性命的較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