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期定在次年春天。韓子易的祖父親自從京城趕來主持婚禮,八抬大轎從烏鎮一直抬到韓家別院。云青青掀起蓋頭時,看見喜燭上的流蘇輕輕晃動,韓子易穿著大紅喜袍,正含笑看她。
“青青,往后便是韓家婦了。”他執起她的手,將一枚溫潤的玉鐲套在她腕上。
婚后第三日,云父收到京城來信,說新皇已下旨為當年的太子太傅平反,鎮國將軍府的田產盡數充公,賞給了有功之臣。云青青跟著韓子易回京謝恩時,正趕上清明。
他們在大興縣的舊宅前停下,院門已生了青苔。云青青推開虛掩的柴門,看見院中那株海棠開得正好,樹下埋著當年韓子易送的琉璃鎮紙。
“還記得嗎?”韓子易從背后擁住她,“你說要把鎮紙埋在這里,等我們老了再挖出來。”
遠處傳來更夫的梆子聲,云青青靠在他懷里,忽然想起許多年前的那個黃昏,她在寒山寺的桃林里遇見他,那時他還是個頑劣的少年,而她只是個迷路的孩童。
“韓家哥哥,”她轉身吻上他的唇,“我們把鎮紙挖出來吧。”
夕陽的余暉落在海棠花瓣上,韓子易笑著撥開泥土,琉璃鎮紙上的蜂鳥在光線下流轉著七彩光暈。云青青忽然明白,原來所有的顛沛流離,都是為了此刻的歲月靜好。
他們回京復命那日,新皇在御花園設宴。云父已升任兩江總督,何三舅做了蘇州知府,云綰綰抱著剛出生的兒子坐在席間。韓子易牽著云青青的手走過九曲回廊時,看見御池中的并蒂蓮開得正盛。
“你看,”韓子易指著水面,“那年送你的玉搔頭,原來早有預兆。”
云青青低頭淺笑,鬢邊的珠花輕輕搖曳。遠處,宮墻柳影依依,恰似他們一路走來的歲月,雖有風雨,終見彩虹。而屬于他們的故事,才剛剛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