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是橫掃而過的刺槍,接著是其后緊隨的短劍。
仔細察覺,會用法杖的那個家伙將施術動作也藏到了影子里,每隔一陣,就有冷不丁迸發出的魔力波動向我襲來。
當然,是影子形態的魔力波動。
“這么怕與我正面交手嗎,還是說你們都是地洞里待久的膽小鬼?”
挑釁敵人不是好的習慣,現在這么做是無奈之舉。
想象一下,如果我此時再次用照明術驅散影子,他們就又會用反轉秘法,到時候的情況與現在并無區別。不管是使用怎樣光強的術式,只要對面有操縱光源的役光使在,他們的影子魔術就不會因為光暗差距過大而結束。
那么,我也同樣用用看影子魔術不就好了?之前我也有過這個想法,但這一秘術的核心在于將精神體附著在影子上,肉體則藏匿于光照不到的陰影里。要是影子被不小心消滅掉的話,空留下“植物人”般的肉體和死了沒什么兩樣。
我擔心的正是這精神體被消滅的可能。偏偏在脫離了佩戴心靈之戒的肉體后,這樣的可能性還不小。單一存在的精神體相比寄宿于肉體的精神體脆弱不少,就算只是被傷到,也會給我帶來十足的困擾。
所以,誘導他們失誤才是破局的關鍵。
魔力波動過后,隨著光源角度的轉變,影子的攻擊方向朝我意想不到的地方偏移,本來攻擊速度緩慢的斧頭,也在轉變間加足力道,更快地往我頭部劈來。
擁有變換自如光源的影子魔術,六人眾們的進攻變得隨心所欲。也許是信奉著兼顧前后左后的進攻才堪稱完美的信條,我不得不雙手并用地防范攻擊,將魔法和利劍全部傾入到戰斗中。
再任由他們繼續下去,會很不妙的。但是,這正是我所要的結果。
“現身吧,魔法鎖鏈喲!”
數個利器的碰撞間,揮動的方向也好,光源的變動也好,都在不經意中圍繞我發展。在這場戰斗中,我是圓心,由此,連著影子們畫圓。
早就猜到了,只要一直保持著近距離的防御姿態,缺乏遠距離殺傷手段的六人眾中一定會這么聚攏在我身邊的各個方位。即便他們是無法斬斷的影子,也難逃鎖鏈的束縛。
瞬間,周圍出現滑稽的一幕。影子們手持武器,想要移動卻只能做出輕微的晃動,四散的點光源拼了命地變幻,也改變不了他們被禁錮的事實。
魔力枷鎖,因為是借助魔力而形成的東西,所有只需摻上一點精神類法術,便能達到觸碰精神體的效果。并非藏于肉體,僅僅憑依在影子上的精神體可是個十足的弱點。
“就這樣,栓得再緊一點!”抬手間,纏繞其身的鎖鏈開始緩慢轉動,每動一下,便能從陰暗中聽到有如靈魂般的吶喊。他們叫的越大聲,越能讓人得到滿足,對于這群與魔物并無二異的人類,施加再多的刑罰也不為過。若是將他們交到帝國的司法部門,也一定會被判為罪人吧。
罪人,就該接受應有的懲罰。
“心靈之焰!”帶著可能名為”憤怒”情感的我,下意識地喊出這個詞。
盡管表達有誤,火蛇還是順著鎖鏈,爬升至每個刑犯的全身,同樣添加上精神類法術的火焰就仿佛真的在炙烤著有罪之人,將黑影燒得融入到漆黑的環境中,看不出區別。
“噼啪噼啪。”不知何時,那些嘈雜的吶喊也沒有了,安靜的黑暗里,只有火焰的灼燒聲,時響時滅。
“噼啪噼啪……”
待火滅卻,連灰也不落地,地上只有幾處燒焦的痕跡。
總算結束了?可是街上還是空無一人,而且幽黑得瘆人。
“小妹妹,沒人教過你嗎,用火燒影子是愚蠢的做法。”這條漆黑的街道上,再一次傳來了六人眾的聲音。
接著,路燈又亮了起來。瞬間,六具大得嚇人的影子圍繞著我放聲大笑。
“哈哈,不會以為這么簡單就能殺死我們吧,影子是殺不死的!”
嘴上說著自大的話,卻還是使用著同樣的招式,那我這里也一樣。
“魔力鎖鏈,再一次出現吧!”這次,要出其不意地鎖住他們。
“沒用的。”語罷,影子分成了兩道,更顯眼的那道承擔著替罪羊的角色,被鎖鏈不停收縮折磨著。
看起來更淡,也就是不顯眼的那些道影子,則繼續擺好架勢進攻。
“沒人規定人只能有一個影子哦,小妹妹。”
不只運用于防守,他們在進攻時也用著雙影的技巧,即便去用劍身防守,也時常灰顧此失彼,被另一邊的攻擊命中。
我不停地在腦中翻找著所有能用于防御或是一擊殺敵的秘法,試了又試,卻總被對面的反轉秘法攪局。當我拿到優勢的時候,對面就利用此技重新開局,哪怕以相同的秘法應對,礙于熟練度的區別,先機也總被對面搶占。
“咔擦。”左臂一下子感覺輕便許多。啊啊,那是因為……
我的左手被砍斷了!!!
忽地,地面鉆出影子,他咧開了嘴,開始嘲笑起來:“你的觸媒就是左手上的戒指吧,老實說,起初在碰到你這種法師的時候,著實讓我們嚇了一跳唉。”
“你已經無計可施了。”他緩慢地講出,像是最后通牒的話。這令我的全身止不住地發顫。
我就要死在這里了。
“現在立刻馬上,往前跑!”我聽到了從心中傳來的話語。
不容多想,我拖著血流不止的身軀,朝前方的最亮的光源處跑去。
那道光下,一定有什么吧?我對著內心深處哀嘆似地苦笑。
但是,對面又用反轉秘法的話……
“竟然想跑,安庫,到你了!”扭頭看去,一個影子張開手,指向我身前的光源。
反轉秘法發動了。
總覺得這次沒什么改變。
”啊啊啊!!!”慘叫聲此起彼伏。
只見強光化作利刃刺穿了影子們的身形,光的速度太快,來不及施放雙影的六人眾就這么被洞穿直至死亡。有人在光里施加了精神類法術,不,那東西原本不是光,而是偽裝成光源的黑暗。
黑暗變成了成光,刺死了萬惡的罪人。
然后,我也,消失了。
我想起來了,我是影子,而我的主人,一直在暗中觀察著這場舞曲。
其命名為,琉璃艾爾的死亡輪舞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