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先進去拿東西，你們悠著點，別被發現了。”顧凌柯又提醒著。

　　“是是是。我們會小心的，不過這時候石井隊長應該睡下了。”

　　石井隊長？隊長……

　　單千程心里有了更深的疑慮。進屋的時候路過一個守衛身后。他瞥了眼那人身后的刀，雖然裹著布，但是能從露出的那塊刀柄確定，那是東瀛忍者經常用的一種打刀。

　　只是，打刀一般都是別在腰間的，這些人卻背在后背。

　　顧凌柯順手推開離得最近的一間門，冷風襲來，濃濃的血腥味夾雜著腐臭味，混合著風，直撲顧凌的面門。

　　“咳！”嗆的顧凌柯嗓子不舒服。

　　單千程也被這濃重的怪味刺激的皺起了眉頭。

　　——這味道，跟屠宰場有的一拼。

　　顧凌柯借著屋外微弱的燈光，找到了屋里的開關。好家伙，開了燈的房子里面，令他瞠目結舌。

　　一張一米多長，半米寬的床上，赫然鋪著一張沾染著血的……人皮。

　　緊跟在顧凌柯身后的單千程看到床上的東西時，也是有點意外。

　　顧凌柯跟隨單千程身邊多年，見過了單千程喝血吃肉，可是這么一張新鮮又完整的人皮，他還是第一次見過，距離的這么近。

　　怎么知道這張皮是人的呢，因為，這張皮上有眼睛、鼻子、嘴巴，每個部位都是完好無損的。還有長如黑墨的頭發，像亂絲一般散落在床上，風一拂過，頭發緩緩飄逸揚起，那場景好不詭異。

　　單千程跟顧凌柯走近，通過五官，能看得出來，這是個生得還算標致的女人。

　　單千程用手指捻了點血，血液還是新鮮的，看樣子是跟前面那兩個白大褂離開的時間吻合。

　　“哇喔，石井君的手藝真的是越來越好了。”外頭的一個守衛不知什么時候進來了，像喝多了一樣，口齒不清地道，臉上還是一副崇拜的樣子看著那張人皮。。。

　　顧凌柯看著守衛的樣子

　　——看來是那毒物起了作用。

　　“是啊，石井君的手藝，不錯。”單千程冷冰冰地附和道，今晚他就要知道，他們所說的石井，到底是什么人。

　　“石井君才來了這里這么久，能有這手藝，下了不少功夫。”單千程繼續道。

　　“還是要謝謝莫家的這片地方，供石井君學習。”那守衛一邊抽著煙，一邊依靠在墻邊，臉上還露出在暢想什么的笑容。

　　“莫如風。”顧凌柯輕輕道。

　　“對。”守衛得意的笑道，“就是這個名字，石井君用的得心應手。”

　　……莫如風，就是他們所說的石井君？

　　原來，莫如風不是莫如風。

　　所以說，這張完美無瑕的人皮，是莫如風剝下來的。

　　“好了，你去守著。”單千程又轉頭看向那張人皮，不想再繼續打問下去。

　　不知道怎么的，看著那張人皮，單千程就想到了商黎的臉。

　　——

　　會不會有一天，那個眼里有星光的女人，也會如張皮一般，死氣沉沉，慘白無力地躺在這。

　　莫如風那么著急的要娶商黎，難得是因為這個么？

　　“大人，我們再去其他房間看看，看看孩子在哪。”顧凌柯悄聲說道。

　　單千程點點頭。

　　下一個房間，是充斥著福爾馬林藥水的房間。

　　單千程突然想起，商秦曾經說過，莫如風身上，似是有種奇怪的化學味道，想必他說的味道，應該就是福爾馬林的味道吧。

　　“老大，你看！”顧凌柯指著一個瓶子低聲呼喝道。

　　單千程順著顧凌柯指的方向望去，有一個兩個手掌般大的玻璃瓶子，瓶子里泡著一個……嬰兒！！對，就是嬰兒。

　　嬰兒光著身子，看上去很小很小，還沒有足月的樣子。這個小可憐緊閉著眼睛，抿著的嘴唇白的幾乎透明，兩只手蜷縮在胸前，應該是冷極了。

　　“太不可思議了！大人。”顧凌柯痛心地看著那個玻璃瓶。

　　顧凌柯承認，這是他有史以來第一次覺得心痛。

　　自從跟了單千程，見過他活剝人皮，那個被剝完皮的人，筋脈根根分明，渾身上下就像血一般的肉球，看的他毛骨悚然；

　　也見過他挖過別人的心臟，那顆鮮紅的心臟落在單千程的手心，還“撲通撲通”地跳動著；

　　他還見過單千程把別人的手指，一根一根掰斷，連皮帶肉地撕扯下來。那些人凄厲的嚎叫聲，求饒聲，讓他有很長段時間都睡不了覺。

　　他覺得自己跟著單千程，已經免疫了呢！

　　可是，這個瓶子里的嬰兒，似是活的一般，在訴說著他的母親剛生出來他，他就被放進了這個冰冷的液體里。緊閉的小眼睛，不愿意面對著這丑陋的人世間。

　　顧凌柯的喉嚨，被勒的緊。

　　“拿走。”

　　昏暗的燈光下，單千程沒有表情。他淡漠地環視了下屋子里那些裝著各種器官的福爾馬林瓶，幽幽地拋下兩個字，掉頭便出了門。

　　顧凌柯不知道，單千程離開的如此迅速，是因為真的冷漠入骨，還是因為面對不了這些曾經鮮活過的生命。

　　但顧凌柯知道，單千程讓他拿走的，正是那個裝著嬰兒的瓶子……

　　單千程看著守衛們，這時已經在燈光下出現了幻覺，做著不同的動作，憑空手舞足蹈著，非常歡樂。看樣子是抽嗨了，效果甚好。

　　單千程的目的達到了，藥效中的他們已經無暇顧及他人，只會沉浸在自我的幻想里。等藥效一過，他們就會緩緩睡去，再醒來，就以為自己是做了場夢。

　　第三個房間，比之前的房間還要窄小，墻邊立著一個一人高的圓柱形的玻璃容器。容器里站著一個沒穿衣服的男孩。男孩面目空洞地看著正前方，臉色灰白，已經沒有生命體征了。男孩像個展品一樣，在透明的玻璃窗里，被一覽無余。

　　單千程跟顧凌柯走近，看到男孩的前邊皮膚從上到下都有針線穿插著。也就是說，男孩兩邊的皮膚是被人用針線縫起來了。

　　顧凌柯找了找機關，打開那個玻璃容器。男孩便像是失去了支撐一樣，身子傾倒，砸向顧凌柯。

　　顧凌柯本能地伸手一扶，卻覺得男孩的身體意外的輕，像張紙一樣。他都做好了承重的準備，卻差點沒站穩，身子一歪。

　　——就算這個孩子已經死了，也不該輕到沒有什么重量吧。

　　單千程探了下男孩的身體，用毫無溫度的聲音道：“他沒有內臟了。”

　　顧凌柯想到，正是隔壁那間房子里面，擺滿了人體器官。

　　“大人。不管他是不是幸運，我們都要帶他走。”沉默了好一會，顧凌柯才道。

　　“嗯。”

　　單千程起身，接過顧凌柯遞過來的，那個裝著小可憐的，瓶子走了出去，看了看那些抽的不亦樂乎的守衛們，走到一角落里，關了房屋外唯一一盞照明的燈。

　　陷入黑暗的顧凌柯，抱起那個輕如紙片的孩子，懷揣著復雜的情緒，走出了房間。

　　他們要盡快離開這里，他們顧不得尋找其他的線索，因為今晚的收獲，已經夠多了。

　　看起來靜謐清幽的莫府，沒想到是如人間地獄般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