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半路，單千程不知為何，交代了顧凌柯一聲，把瓶子給了他，轉身又朝著莫府的方向消失于夜色里……

　　本來已經離開了莫府，老大這是又要干什么去。

　　顧凌柯來不及細想，只得又抱著尸體，又握著瓶子朝著老大交代的地方走去。

　　今晚來莫府，單千程其實沒打算做點驚動莫如風的事情，可是看到那些詭異的事情，聽到守衛們稱呼他為石井隊長。

　　——這個隊長，就很有深意了。

　　于是他改變了主意，趁著那些人抽嗨的時候，擄了兩個回來。脫去身上的著裝，關到了單府的地牢。

　　——他定要審出點什么。

　　“你們幾個，給他嘴里塞上東西，以防咬舌自盡，等他醒來。看好他，我明日抽空就過來。”單千程命令道。

　　“是！大人！”牢里的士兵異口同聲道。同時也感嘆大人驚人的臂力，一肩扛一個，進來的時候居然臉不紅氣不喘，絕。

　　“單千程……”一個沙啞又沉重的聲音在寂靜的牢里緩緩響起，帶著無限的怨恨與疲憊，“殺了我。”

　　單千程路過那里，看著鐵欄桿里的……應該說是半個人吧，，眼里的殺意，化成萬道利劍，直直刺向那人：“不急。等我抓到他，你們一起死。”

　　“即使你這樣折磨我，也改變不了當初的事實啊！”男人伸出已經異化成野獸的爪子，拍打著欄桿，“他根本不在乎我！這么多年了，你何曾聽到過他要找我？！”

　　“即便是這樣，你也該為你當初背叛我，而付出代價。”單千程說的咬牙切齒，雙眼露出嗜血的精光。

　　本來想開門進去好好招待這個家伙，又一想，凌柯還在那里等著自己，單千程收起臉上的殘忍。冷眼看了看他，便走了。

　　“我今天很忙，沒功夫搭理你。你這段時間最好養精蓄銳。”單千程的話，回響在空曠的牢里，一陣又一陣……

　　關在里面的男人，無力地靠在欄桿上，幾滴晶瑩的水珠子，很快打濕了他破爛不堪的衣服……

　　也許，他跟單千程，只能是現在這種關系了……

　　單千程與顧凌柯會合的時候，顧凌柯正在安葬那個嬰兒。

　　單千程看到，顧凌柯捧著嬰兒的手，微微地顫抖。

　　單千程心里有些動容，他的兄弟，已經很久沒有這么感性了。

　　——自從他下定決心要復仇開始，這十二年來，顧凌柯跟著他出生入死，陪著他殺人放火。

　　每一次執行任務顧凌柯和他一樣，殘酷，且決絕。

　　他竟然都忘了，其實顧凌柯最初也是個溫柔善良的男孩子，露著一口潔白的牙齒，笑得燦爛對他說：“千程，這輩子，我跟定你了！”

　　自己答應過他的，要帶著他開創一個和睦美好的時代。

　　可是自己一步步，走成了個萬劫不復的殺人惡魔。

　　同時，也讓他跟著自己，做盡了慘絕人寰的事。

　　而作為兄弟的他，從未有一句怨言跟質問。

　　“凌柯。”單千程輕輕喚了聲顧凌柯，聲音不再是平日里的冰冷。

　　“大人……”顧凌柯在抬頭看向單千程的時候，立刻收起了難過的表情。

　　“讓士兵給那個孩子穿上衣服，明日讓幸運的家人來認領，就說，溺水而亡。然后幫他們安葬好，給筆安葬費。”單千程說的是，那具大點的尸體。

　　“是。”

　　“然后，請瀚清寺的師父們，來給這兩個孩子超度。”

　　自始至終，顧凌柯都沒有從單千程的眼里看見一絲的悲憫。

　　“那莫如風…”顧凌柯欲言又止。

　　“莫如風是東瀛人，他殺了這么多的人，不像是為了滿足殺欲，倒像是在做實驗。我們要搞清楚他的實驗目的。”

　　黑夜里，單千程看著點點星空，眼里的深邃無邊無際。他開始覺得，在這動蕩不安的年代，危機四處蔓延著，比以前更甚……

　　“大人可有計劃了？”

　　“嗯。”

　　“不知道大小姐知道莫如風是這樣的人么。”顧凌柯自言自語。

　　單千程的眸里閃過一道亮光，像黑夜里的星火：“凌柯，處理完尸體的事，速來府上找我。有很重要的事還要你去做。”

　　看著老大眼里放光，顧凌柯一愣，隨既才點了點頭。

　　他有種預感，老大要吩咐他的事情，絕對出人意外。

　　天蒙蒙亮，顧凌柯就把單千程交代的事辦了。

　　警察局里面傳來幸運爺爺撕心裂肺的哭喊。

　　年老體邁的老人家面對孫子的尸體，哭暈了一次又一次。陪在身邊的鄰里鄰居也泣不成聲。

　　當商黎知道這件事的時候，幸運已經被下葬了。

　　安陽撲進商黎的懷里，死死地摟住她，哭的撕心裂肺，眼淚很快就沾濕了商黎的衣服。

　　商黎也很難過，抱著安陽抽泣著。唯一讓她感到安慰的就是，單千程請來的大師，在給幸運超度。

　　單千程站在跟前，雖然還是那副冰冷入骨的模樣，可也虔誠地聽著。

　　看著那個男人站在人群里認真的樣子，商黎覺得他也沒有那么討厭了，似乎真的成了一方之主，該有的樣子，令人覺得安全。

　　安陽這個丫頭，哭了好久，哭累了，就栽倒在商黎懷里睡著了。

　　單千程看著商黎抱著安陽時的側臉，溫柔秀美，靈氣逼人。

　　這才是大家閨秀該有的樣子的吧。

　　善良柔和，能用一顆真摯的心，溫暖這個世界最痛苦的人們。

　　這個女人，她自己知道自己這么美好么……

　　看到女人抱著孩子開始變得吃力，想必是胳膊酸了。

　　單千程轉頭給了顧凌柯一個眼神，顧凌柯真是心有靈犀般地，趕緊小跑前去，小心翼翼地接下商黎懷里的安陽。

　　“有勞顧大人了。”說著，商黎擦了擦臉上未干的淚水。

　　顧凌柯友好地點了點，打算把安陽送回去。

　　“我一直以為，像你這種大人物，是不會插手這種事的。”商黎看著走到自己面前的單千程，道。

　　“你說你一個千金大小姐，過好自己的日子就行了，怎么別人的事情你也愛管？”單千程看著商黎，問。

　　“只有大家都好好活著，我們才能安然處之。如果每個人都自私自利地活著，那么我們的九州，不久就會覆滅。”

　　“呵。”單千程有些好笑，“大小姐，在這動蕩不安的年代，保護好自己才是最正確的選擇。少管閑事。”

　　“……”商黎定定地看著單千程，突然說不出話來。

　　單千程的話，帶著警告，和不容置疑。

　　……以后得的事，有我。

　　單千程心里掠過這么一句話，轉頭離開了。

　　他不想再看到這個女人的眼神。

　　那種堅毅，倔強，會讓他不知所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