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安與宋敬亭回到了她的營帳,二人終于恢復原先的模樣。但林安去見了朱巡的事情被宋敬亭知曉了,便被他問說了什么。于是林安一清二楚同他說清楚。
他猜測到了林安想做什么,心下卻有些踟躕,道:“若你將這些罪證呈上朝堂,但不能將王從景拉下馬呢?”
林安聞言,腦中想起一個身影,緩緩從座下椅子上站了起來,沉聲道:“我還得見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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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上梢頭,一個人踏著沉穩的腳步進了林安的營帳。
林安看著來人,驀地笑了:“多日不見,當真是刮目相看。”
那人低聲笑了,也不行禮,只是道:“不知道林將軍召下屬前來有何吩咐。”
林安做了個請,讓他坐下來,親自給他上了一杯茶,待他說了多謝后才道:“聽聞你叫司馬酈?”
“是。”司馬酈低低笑了,但若叫前幾個月說此人是司馬酈,絕對不會有人相信。畢竟先前他讀多了酸腐文書,整個人又怯懦不已。
只是沒想到他如今這般氣度了,原先那書讀的倒也不算虧,畢竟許多將士在戰場上見了血殺人后身上都有一股煞氣,但司馬酈混著從前那股書生氣,倒是能讓人稱贊一聲好兒郎,別人也不會再像從前那般輕視他。
他如此改變,讓林安心下更加篤定了今晚要做的事。
她溫和地笑,眼下的算計全然透漏在他眼前,將司馬酈驚得愣了一下,便聽到林安道:“司馬公子可知,你很像我從前見過的一個人。”
司馬酈一愣,皺起眉頭,即便知曉她心下有算計,還是忍不住問了一聲:“何人?”
林安輕聲道:“前太子。”
此話猶如石破天驚,將司馬酈炸得心下狂跳。道:“你是何意?該不會說我是前太子的后人吧。”
林安聞言,便不打鋪墊了,道:“我今晚叫你前來,便不會框你。不過你放心便是,前太子還沒能耐生出你這么大的兒子。”她頓了頓,繼續道:“從前有個傳聞……也不算傳聞吧,陛下還是親王時喜歡到江南游玩,聽聞那時陛下喜歡上了一個江南女子,還想著要將她迎進府,只是朝堂忽變,陛下匆匆被召回宮,又匆匆被封了太子。大行皇帝在封太子沒多久后便駕崩了,今上又匆匆坐上了皇位,焦頭爛額忙著處理大行皇帝留下來的爛攤子。宮中女人眾多,等到今上有閑暇時,也想不起來那個苦苦等在江南的女子了。”
林安此言,仿佛說了個故事,不僅司馬酈不信,恐怕說出去連今上都不信。
但她神色篤定,不似作假,反而叫司馬酈半信半疑。
他想了想,說道:“無論你所言是真是假,但你今晚叫我前來怕不止是說個故事那般簡單吧。”司馬酈瞇著眼睛,如黑夜一般的眸子仿佛要將林安看清。
林安也不拐彎抹角,直說:“你知曉,將軍是在戰場上被朱巡背叛了,但你可知,朱巡是誰的人?”
司馬酈瞇眼,想要聽她下文怎么說,林安眼中狠意一閃而過,繼續道:“朱巡是王從景安在將軍身邊的細作,只要有時機,朱巡便會動手,然后王從景就得到了玉林軍十萬兵馬。”
司馬酈也不是愚蠢的,直接問:“那你怎能當上玉林軍的大將軍?”
林安眼神閃爍道:“我先前,對王從景投誠了。”
司馬酈聞言,諷笑:“林將軍怕不是在開玩笑,整個大梁都知曉二皇子是王從景的外甥,你今夜卻說我是陛下遺留在外的皇子,今夜又叫我前來,說什么朱巡的事兒,你便是想讓我踏入你的陰謀詭計中?真是不知道該說你是想試探我還是以為我愚蠢。”
林安也不在意他諷刺她,自顧自道:“我先前是給王從景投誠了,但卻沒做過任何對不起自個兒良心的事,更莫說對將軍的。”她看向他:“你難道不想為將軍報仇么?我今夜叫你前來,便是想讓你回宮跟那二皇子爭上一爭,讓王從景償命的。”
司馬酈更是皺眉,道:“你倒是懂得揣摩別人的心思。”他偏頭,語氣中帶了一絲惱火:“且莫說我是否真的是流落在外的皇子,就算是,我又在玉林軍,只要被王從景知曉了,你我都沒有活命的機會。”
林安這次才是真心實意笑了,道:“送你回宮的事,我自然不會自己去做。鐵定有人不愿讓王家獨大的,再說了,只要送你回宮,待你榮登大寶了,那便是從龍之功,你還愁沒有人愿意做么?”
司馬酈卻深深看著她,道:“林將軍好似不能讓人相信呢。”說到這里,司馬酈早已動心,若不是吳端愛護教養他,依他從前的性子,早已被人吃得骨頭都不剩。這段時日,吳端便如同他父親一般,吳端死去,他心里可謂恨極那朱巡,如今又有這樣的機會,他怎么可能放過?
但他的憂心不無道理,任何人,只要聽到林安說是王從景的人,又和吳端的死有千絲萬縷的關系,怎么可能會相信她?
但林安對自己狠,也敢將刀子遞給別人,她給司馬酈遞了刀子:“若你當上皇帝,就算是我愧對將軍,就算我做了對不起你的事,也不過是你一聲令下,我便要尸首分離罷了。”
這話也算有理。
說到這里,司馬酈才算愿意同她合謀。
……

風長吟
最近實訓,特別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