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安深夜叫了司馬酈的事,除了他們二人,沒有旁人知曉。但當上了玉林軍的大將軍,好處便是,吳端從前的人手,倒也愿意聽她的話。
她見完司馬酈后,便又去看了吳正。只是吳正昏迷已至今,只能養在西北府中,且日日叫人好生照看著。但這么多日,卻是林安第二回來看吳正。
外頭的人都覺得她有些冷心,明明坐上了大將軍的位子,卻不來看曾經的少將軍,但林安只是不敢。自那日而起,愧疚已將她壓得透不過氣來,更莫說來看望纏綿病榻的吳正。
她嘆了口氣,坐在吳正床邊小凳上,久久無言。
明月躲進了云中,夜間風聲輕微,久久后,她才開口:“少將軍,我會為將軍報仇的。只是……你快些醒來吧,不然,將軍在泉下如何能放心。”
說完這段話,她便起身離開了。也沒瞧到吳正眼皮子底下的微動。
林安出了門,抬頭望著躲在云中的圓月,卻聽到身后腳步聲響起,她轉頭一看,宋敬亭朝她緩緩走來。
“你今夜同少將軍說的話,我聽到了”
“是嗎?”她眼神晃動不愿面對他。
宋敬亭耳力極好,他只是站在窗邊,便完完整整聽到了她說的話。只是宋敬亭看她仍舊皺著眉頭,便不由自主出聲寬慰她:“你莫要想太多了。”他頓了頓,繼續道:“你打從將軍死后,便同我有了許多秘密。”
林安不想牽連他,只是閃爍其詞:“有嗎?”
他卻點頭,說了一句:“便如今夜你見了司馬酈。”他這樣一說,林安便掩蓋不住心下的震驚了,終于轉了頭看向他:“你如何知曉?”
宋敬亭垂頭看她,有些苦笑:“你我商議了將軍的事,但卻不將計謀告之于我。我便輾轉反側不已,去你帳中,卻正巧聽到了你們說的話。”
他這樣說,林安倒不好意思了,只得解釋道:“我只有你一個至交好友,若是再牽連你,我無法安心。”
宋敬亭笑,卻想抱抱她,便如此做了。
他雙手環著林安,聲音輕緩:“你既認為我是至交好友,卻不信任我,不愿將事情與我商議。但你不知曉,我看著你糾結,我心中也不好受。”
這是林安第一回聽他說這樣的話。聲音又在耳邊響起,低低沉沉,猶如山谷回響,圈住她的心頭,她不由得回抱他,情不自禁道:“待此事成了,你我功成身退,便搬去江南吧。聽說那里春日小雨如仙幕,夏日荷花芳香,秋日和樂融融,冬日溫暖宜人。”
她聲音中不乏向往,使得宋敬亭輕聲應好。
圓月從云中探出頭,悄悄打量著院中相擁的兩人,又悄悄地將月色照亮了些許。夜風輕柔,二人身披銀光,猶如神仙眷侶。
……
第二日,林安找了李勇李武二人。
但自從林安當上將軍后,除了事務,便沒有旁的時間找過他們,這樣傳喚,倒是讓兩兄弟都一頭霧水。
二人滿心疑惑進了林安的帳篷,卻瞧見不止林安在內,宋敬亭與先前吳端喜愛的那個侄兒也在內,二人不由得有些疑惑,但面上不顯露半分,懷著疑惑給林安行了禮。
林安便讓他們坐下,也不拐彎抹角,直接開門見山說清楚了近來發生的事,包括朱巡是由誰指使,司馬酈的身份,王從景的無惡不作等全然告知李勇與李武。
兩人一介莽夫,也不懂得什么彎彎繞繞,聽了林安說的事情后立馬從椅子上站了起來,一臉憤恨,青筋在額上根根明顯,仿佛要將王從景大卸八塊。
林安卻笑了,這一笑,直接讓李家兩兄弟怒目而視,她連忙安慰道:“兩位將軍莫要生氣,林安不由自主高興而已。”不待兩兄弟出口,她收起了笑意,神色嚴肅接著道:“先前不敢將此事告知兩位將軍,只是因為心中沒有頭緒,如今有了計策,才讓兩位將軍來襄助。”她言語切切,臉上神色不似作假,兩兄弟于是相望了一眼才坐回椅子上。
但他們不同旁人那般心思活絡,想不出其中的彎彎繞繞,亦是沒問林安是如何坐上這將軍之位的。
但林安卻不得不說清楚她是如何當上大將軍的位子的。只是幸好,先前林安的解釋已讓李武李勇二人先入為主相信了她,如今這樣一說,倒也還接受。
她說完了自己的事,又說起司馬酈的事情來:“我想讓司馬酈回宮,讓皇上認回他。”她語氣溫和,帶著商議,李武便細細想了想,點頭贊同:“這是自然,他是宮中皇子,怎么能不明不白流落在外。”
林安接著道:“但王從景想讓玉林軍聽他安排,如今便不能讓他知曉司馬酈是同我們有關的。”她頓了頓:“我先前聽他說將軍有部下在別的地方當值,若是能讓那些人說動他們的上司,不經過我們的手,將司馬酈送回去才好。”
她既然要設計,便要王從景神不知鬼不覺,玉林軍如今必不能打草驚蛇,反而要安安靜靜呆在西北,仿若聽了王從景的話一般,才能叫他放下防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