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滿城飛絮輥輕塵
五彩斑斕的秋色中,臨江的山間小道上,一匹白馬一騎絕塵。后面跟著十余個隨從,都落下了一箭之地。
早晨點卯的號角響起。呂蒙代替周瑜傳令,布置了練兵的計劃。并且告訴大家:“大都督昨天打獵受了風寒,這幾天需要臥床休息數日。各營按照計劃練兵布陣即可。”
散了朝會,甘寧嘟嘟囔囔:“大都督這身體可真是紙糊的,就打了那么一會兒獵,還真累著了。”抬眼看見呂蒙,上去給了他一拳:“都是你這個烏鴉嘴。看,把大都督給咒病了。”
呂蒙咧嘴笑笑,并不像往常那樣懟回去。只點點頭:“大都督身體是大不如前了,以前和先主公一起,一左一右,縱橫天下,那真是下山之猛虎,入海之蛟龍。”
------------------------------------------
諸葛亮一身灰塵,有些狼狽地趕來見劉備。他剛準備洗個熱水澡沖刷一下十多天狼狽撤退,沒有好好洗浴的骯臟,還沒脫完衣服,就又倉促穿上,因為有士兵傳令,說劉備在自己的帳篷召集大家開會。有緊急軍情。
“主公,你找我?”
“來,諸葛先生,你也坐下,有探子來報,曹操親率五千騎兵,包括他的精銳勁旅虎豹騎,正日行三百里,追擊我們。“劉備說著緊急軍情,表情卻云淡風輕。
諸葛亮坐下,看見張飛,趙云,孫乾,糜芳和糜竺等人盡數在座。
“主公,如果全是騎兵,一日三百里,我們明天傍晚就會被追上。情況緊急。”諸葛亮掐指一算,有些心焦。
劉備冷笑,心想,自稱臥龍就真是臥龍了么?你還看不出來我根本就不去什么鬼江陵?還勸我奪取荊州,就現在,保住實力才是第一位的。
“主公,咱們準備一些伏兵,和姓曹的大干一場,沒準殺了曹賊,就群龍無首了呢。”張飛第一個答話。他的血性驟起,最看不上窩窩囊囊,縮首畏尾的文人謀士。尤其那個自命不凡讓主公冒雨雪跑了三次的諸葛亮。他也配!
“翼德,你倒是可以設伏兵,但不要和曹操戀戰,你的主要任務是掩護我們撤離。”劉備吩咐:“趙子龍負責掩護家屬和重要的百姓,尤其是那些士紳大家,富庶望族。孔明,子仲,子方,公祐你等都隨我一早出發,快馬先撤。”
諸葛亮心里有一絲不快,自從年初被這個顛沛流離大半輩子的劉備三請出山,就沒有一天安生。當時自己也是沒有辦法,才不得不投了劉備。眼見天下局勢明朗,曹操北定了烏桓,擊敗公孫瓚,已經統一了長江以北的絕大部分。荊州劉表胸無大志而且老邁,兩個兒子都不是能才,早晚不是被曹操吃掉,就是被東吳吃掉。江東孫權雖然上位之初,有些不穩,但過去七年,日漸成熟,加上一個早就有諸侯甚至帝胄之才的周瑜,天下十有八九要歸曹操或者孫權,抑或是二分天下,隔江而治。那時自己再不出山就不用出山了。躬耕隴畝,高唱梁父吟,自比管仲樂毅,若只做一輩子農夫,就只能成史書之上的笑話,甚至史書都不廢筆墨來提一個自以為是葉公好龍之徒。他明知劉備才氣,實力都不夠,有的只是所謂仁義之名。可不輔佐他,那兩位的廟堂高位自己插不進去,就算投了曹或孫,也一時半會無法出頭。。。
這個先天不足的劉玄德,若能幫他虎口奪下一塊肉,建立個諸侯小國,或許還能青史留名。退一萬步,就算劉玄德最終不成器,自己在他那里打幾個勝仗出些妙計,至少在曹操孫權那里備了案,即便以后不得不改換門庭,也是遠來的和尚好念經。總比內部提上來得快。曹操的賈詡,郭嘉不都是從其他諸侯那里改投曹操了么?曹操極力拉攏勸降周瑜不也是如此。思前想后,諸葛亮才決定正式出仕登臺。可沒想到,劉備如此寒酸。到現在,半年來,妻子還在老家務農,自己居無定所,跟著他四處奔逃。也幸虧妻子聰慧,早就看出輔佐劉備并非易事,所以她不跟著來,否則明天是否會跑散都難說。
----------------------------------------------
周瑜入城的時候,吳縣已經鴉雀無聲地進入了夢鄉。他的絕塵到了城門口,戛然而止。
周瑜下馬,令隨從把馬蹄都用布包裹。不會發出聲響。
守城的老兵對大都督熟悉,急忙開了城門。十幾匹馬就這樣靜悄悄地飛馳入內。
孫策時期督建的周府很大,正門前有寬闊的廣場。周瑜帶著從人沒有走青石板路,而是從湖邊小路進了后院的角門。
守門的老家人周嶺是周峰的弟弟。見都督回來,吃了一驚。“都督,你。。這是。。奉諭回來么?”
周瑜淺笑了一下:“不是,不要傳揚出去。我明早就走。”
“啊。都督真是江東第一好丈夫。”周嶺說道。一邊吩咐小廝:“速去寢樓稟報夫人。”
周瑜搖手制止,指了一下隨從們:“嶺叔,你幫我安置一下這些弟兄。”然后他一個人輕車熟路地摸黑走向了寢樓。周府里平時也是點著路燈的,只是亥時已過,很多燈就熄了。
周瑜在黑暗中接著月光,躡手躡腳地來到寢樓,剛到樓角下,就聽見樓上的小暖閣里傳出了爽朗的男子笑聲。接著又傳來了小喬嬌嗔的聲音:“這可都是胡說了。。。我哪有那福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