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廷官員們隔三差五地便會遞上一份奏折,言帝王須得雨露均沾,方能延續皇室血脈。言下之意很明顯,自是說我無法為他生兒育女。
大臣們不停地遞這種奏折,趙和曜卻不管不顧,權當沒看見。
我知道大臣們著急,畢竟我和趙和曜多年無果。
我也多次勸說過趙和曜,讓他別在我這一棵樹上吊死,可他就是不肯去寵幸其他嬪妃,哪怕只是睡一下覺,我又能奈他何?
眼見趙和曜還是老樣子,這天,大臣們竟在朝堂上議論起要為陛下選妃來。畢竟確實是多年無子,后宮嬪妃人數也確實少得可憐,趙和曜也便不好拒絕,只得隨著那些老臣們鬧騰。
大臣們列出了一串女子的名字后,有人提出應當為陛下選立貴妃。
在大家為貴妃的人選焦灼時,大司空趙勤站出來說:“臣聞陛下年少時曾欽慕一位姑娘,臣以為該女子是貴妃的最佳人選。”
“大司空可否說明該女子是何人。”大臣們問。
“平襄縣主鄭霓旌。”
當一大早聽聞要立霓旌為貴妃這個爆炸性消息后,我不顧一切沖進了大殿。
或許只是一時頭腦突然發熱,也或許是因為害怕霓旌會奪走趙和曜對我的愛吧,我當時真的很沖動,但我為自己的行為冠以一個堂而皇之的理由——霓旌不愛趙和曜,嫁給趙和曜她不會開心的。
她確實不喜歡趙和曜,她喜歡我二哥。
但事后想起來,我那時的沖動可能更多的并不是為她,而是為我自己。
我沒想到,自己竟也會這般自私世俗且毫無自信。
在大臣們驚愕的目光中,我沖上前大聲說:“不可,不可立霓旌為貴妃!”
趙司空雖然也被我的失儀驚到,但他很快就回過了神,問我為何。
“因為……因為......因為她已經是我二兄祁鉞的人了。”在一眾大臣的注視下,我隨口編了一個理由。
趙勤以一種奇怪的眼神看了我兩眼,隨后轉向趙和曜,語重心長地說:“陛下,皇后娘娘與陛下結發多年,她不愿讓其他女子奪走陛下對她的寵愛,老臣可以理解,但皇室血脈不可不延續呀!”
趙勤曾做過趙和曜的老師,對趙和曜很是了解,應是知道趙和曜對其他女子毫無興趣,才非要霓旌的吧。
這老頭……
我看向趙和曜,只要他說個“不”字,沒有人是可以強為他做主的。
可趙和曜卻只是高坐在龍椅上,似笑非笑地看著我,仿佛這一切都與他無關。
我快氣炸了,明明他一句話就可以解決的事,卻要我這般難堪地在這里受老臣的嘲諷。
莫非他心里還是想納霓旌的……
我用犀利的眼神瞪了他一眼,說:“大司空若不信,可以分別召我二兄和霓旌進來問話,他們誰也不知道今天發生的事,更不會和本宮串通好來騙你們。”
趙司空慢悠悠地捋了捋胡子,點了點頭。
先被召來的是我二哥,他邁著大步走進殿內,見到我,挑眉笑道:“還以為是何事召本少爺進宮呢,原來是小妹闖了禍。”
“二哥,不得無禮。”我小聲提醒他。
這家伙見到不熟的人時總喜歡擺出一副狂傲不羈的態度,在這朝堂之上竟也不知收斂。難怪父親入殿議事總是帶著大哥,從不帶他。
“祁二公子,你和霓旌姑娘是什么關系?”趙勤問道。
“我和霓旌姑娘自然是很要好的朋友,先生為何如此問?”二哥看看趙勤,又看看我,有些摸不著頭腦。
“只是朋友?”趙勤板著臉又問。
二哥點點頭。
“可是有人說霓旌姑娘已是你的人。”趙勤冷冷地說。
二哥聽罷,正欲跳起來反駁,不料被我搶先一步:“臣妾不敢拿霓旌姑娘與二哥的清譽開玩笑,二哥與霓旌姑娘早已定下婚約,只是尚未公開,外人大多不知曉罷了。”
二哥在旁不可思議地瞧著我,我瞪了他兩眼,繼續說道:“他們二人情投意合,以陛下之仁德,定然不會做這奪人所愛、棒打鴛鴦之事。”
趙和曜微笑道:“我不會。”
語畢還意味深長地瞧了我一眼。
我莫名地心虛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