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鉞狗,你這個撿來的野雜種,你以為你有什么了不起的,你只不過是個沒人要的野狗!野狗野狗野狗!”鄰居家的臭蛋又在罵了,我并不想理他。
他總是愛和我打架,打不過就邀著一幫歪瓜裂棗的小屁孩來罵我,之前我還會憤怒地跳起來和他對罵。然而現在,我只想逃走,遠離他們。
我像一具行尸走肉般默默地朝著與他們相反的方向走去。
盡管他們會變本加厲地罵我是軟蛋、膽小鬼,但我確實是沒有資格和他們對罵了。
我有一個妹妹,她比我小兩歲,我非常討厭她。
從她出生開始,便一刻不停地和我搶吃的、玩的,甚至爹娘的寵愛也全給了她。
她總是喜歡嬌氣地在爹娘懷里撒嬌,總是動不動地就去爹娘面前哭,說我如何欺負她。然而只不過是她要搶我東西的時候我不給,或者是她自己摔倒了之后要我抱起來,而我卻不理她徑自走開而已。
每次她去爹娘那里告狀,爹娘其實都不會怪我,但是,他們極力哄那個嬌滴滴的小不點的樣子真的讓我很不爽。
我多希望他們狠狠地打她一頓,給她長點教訓,讓她以后不敢再誣賴我。
可是今天,見我被欺負后狼狽地離開,這嬌滴滴的小巫女竟氣沖沖地沖到那幾個孩子面前。
“狗娘養的臭蛋,你他娘的說誰是野種呢!你奶奶的祖宗十八代他娘的才是野種!”
當她尖銳的聲音傳入我的耳中,我怔了怔,我沒想到她竟也會罵出這般難聽的話語來。
我駐足回頭,看到十米開外的她已與那幾個孩子扭打在一起,她小小的身軀被圍在中間。
“就讓你吃點苦頭吧,誰叫你總誣賴我,討厭的小魔女。”我轉過頭,并不管她,繼續往回走。
然而走了沒幾步卻發現有點不太對勁,后方激烈的打鬧聲已經停止,只隱約傳來那幾個壞蛋略顯緊張的聲音。
“老大,怎么辦,她這么不經打。”
“快跑……”
我腦袋“轟”地炸裂,箭一般沖過去抱起那個柔軟的身體。
我覺得這是我從出生以來跑得最快的一次了。
那個只有四歲的小小身體在我的懷中微微地顫抖著,她的額頭有幾處創傷,嘴角不停地涌出鮮血。
她睜開半閉著的眼睛,看著我,艱難地從嘴里吐出幾個字:“二哥,沒有人……可以說你是野種……”
然后便緩緩閉上了眼睛。
淚水頓時模糊了我的雙眼,我抱著她,發瘋般地往府里跑……
我想我此后一定是瘋了,她傷得很重,幾天不曾醒來,我每天守在她床邊,不眠不休,大哥和爹娘來勸我也不管用。
我心里滿是愧疚、自責,我天生靈活矯健,力氣比別的孩子都大,那幾個孩子加起來也不會是我的對手。
可我卻讓她一個人去挨打。
我一遍又一遍地念著:“都是二哥的錯,你快醒醒,求求你快醒醒。”
也許是聽到了我的呼喚,七日后那個陽光明媚的早晨,她總算醒過來了。
她醒來的第一句話是:“二哥,我不怕他們。”
初升的陽光透過窗口照在她的小臉上,她長長的睫毛微微顫抖著,是如此恬靜美好。
我握著她冰涼的小手,六歲的我內心涌起一種無法名狀的感情。
當時的我還不知道,這種感情將會羈絆著我往后的余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