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安旸沒轉身就走,男生趕緊朝女孩點點頭,突然意識到自己還沒來得及自我介紹。
“我叫林響,是體育公園的管理員。”他咧嘴笑道,“我們想調查一下上周三這里的一些情況。”
上周三?
安旸皺了皺眉,下意識回想了一下當天的情形:“沒問題,如果是早上六點和晚上八點之后,我比較熟悉。”
“晚上九點左右的事。”林響抬頭,詫異的看了他一眼,道。
在這幾句簡單的對話中,那女生一直保持沉默,她的目光隱蔽的在安旸身上來回移動,臉上一直保持著淡淡的笑容。
等兩人交流完畢,她才故意裝作這才反應過來的樣子,把兜里的筆記本拿出來,手機按下錄音。上前一步,一副認真記錄的模樣:“你平時都在這個時間來這里跑步嗎?”
安旸如實回答道:“周五和周六周日我都在,上周三是因為學校舉辦了音樂節,所以下午放假也來了。”
“也就是說除了周五,你放假都會到這里來,能冒昧問一下同學你是哪個大學的嗎?”女生說著話,轉頭有意的看了林響一眼,狀似漫不經心的問了一句。
后者心領神會,越發專注的觀察他的面部表情。
安旸摸了摸自己的臉,心想自己不至于這么顯老才對:“我高一。”
女生正在記錄的筆重重一劃,咯的停下了。
“可能營養豐盛,發育比較好。”安旸的身高是在一個多月內一點一點竄上來的,過程不是特別引人注意,但確實在這個年紀比較顯眼。
只是這當然不是所有的原因,主要由什么造成的他心知肚明。
“真是不好意思,冒昧問一下,同學是在哪個中學學習啊。”女生輕咳了一聲,將筆記本向后翻了一頁。
“南云中學。坐地鐵到這里大概半個小時。”
“住校嗎?”
“打算高二的時候再考慮。”
女生點點頭:“每天都有跑……”
林響忍不住插話了,對著安旸微笑道:“我們主要是想了解一下,同學在周三晚上有察覺到什么不尋常的事情嗎。當然包括行為怪異,還有……著裝打扮,或者有人發生沖突之類的。”
“這倒沒有,平時這里挺清靜的,只是最近覺得人變多了。”
安旸環顧四周,他抬手指了指前面一把椅子上聊天的老人:“有些事情他們知道的可能更清楚一些。”
……
回到刑警隊。
陳允抱著手臂撲到了自己的辦公桌上,把臉埋在胳膊里面,開始大聲的嘆了一口氣。
林響吸著可樂和一旁走過的同事面面相覷,聳了聳肩示意她老毛病犯了。不過他也苦著臉,一時間還真不知道該怎么繼續尋找線索。
最后,還是在旁邊整理資料的黃恬遲疑著安慰她:“好啦,白忙活一天都是常有的事,該做的都做了,剩下的就聽天由命吧。”
“四天了腿都跑斷了。今天好不容易碰著一個符合畫像的,居然只是個高中生!”
陳允迅速抬起頭,把頭仰在椅子上,露出一張沒有什么血色的臉,虛弱道,“監控也查了,跟也跟了,蹲了一個下午總算蹲到了一個,卻發現完全不可能。我現在懷疑,世界上根本沒有這個人。”
林響抬了抬眉毛算是勉強的笑了一下,盡管笑得有些敷衍,但他還是把身體坐直了些。
“既然已經和這么多人都確認過了,他幾乎沒有作案時間和動機。在找到更多線索之前,我們還需要對體育公園進行長時間的觀察,其他方向呢,由第三小組去處理……除此之外,你有沒有什么計劃?”
陳允猶豫片刻。
“體育公園那邊你一個人就夠了,我去蹲另一邊的案發現場。”她商量道。
“另一邊?大學城那邊不是有老戴他們在嗎?”
“我只是覺得首次案犯現場的線索或許會更多一點,犯人還沒熟悉作案過程,暴露的肯定也會更多。”
“不……不是,那憑什么讓我去體育公園,全是些老頭老太太,你總不能讓我陪他們下象棋跳廣場舞吧!”林響一口氣把可樂喝完,瞪著眼睛反駁道。
陳允翹起二郎腿,輕蔑的瞥了他一眼,煞有介事的指責:“我不明白你到底是什么意思,什么叫都是些老頭老太太,你到底是去查案的,還是去打望的?”
“……“林響像是被抓住了把柄,極不情愿的把椅子轉過去,但過了會兒又轉回來,道,“但是,必須一天一次輪班,反正兩邊都不能放下,之后有線索另說,行吧?以示誠意,明天我去體育公園。”
“成交。”
……
今天是周一,如果用來比較安旸發生了明顯變化的合適起點,大概是五天前左右。
那個時候的安旸大致相當于平整的稻田里長高的那一茬。這時,原本并沒有察覺的同學們毫無疑問已經發現了這個家伙似乎有些不一樣了。
而到了今天,他的整體氣質像是被剝離了塵土一般散發出干凈的感覺,是在電視劇里也挑不出毛病的標準正派角色,兩性學家所說的魅力顯然已經產生。
女生在這方面感覺到的更加明顯。
在這個年齡的特殊階段,異性之間的吸引至少在相處于同一個空間內就開始了。
從這時起,某些在形象上具有優勢的雄性生物已經比其他相對平凡的要領先一步,或者是說,處于更明顯的優勢地位。
在這種莫名的氛圍中,直到上午課程結束。
安旸和朋友在食堂里吃午餐。
外面,太陽已經懸掛在了半空,陽光透過窗戶照亮了食堂的大半區域。天空晴朗,上午刮的狂風已經散去了。
隨著溫度升高,之前還穿著外套打噴嚏的人已經開始冒汗。
戴雨陽扶了扶鼻梁上的鏡框,說:“今天咱們班里的人好像有點多。”
“可不是,平時一個個都說食堂味道難吃,現在不還是吃的津津有味的。”孫羽夾了塊牛肉,慢條斯理的放進嘴里。
戴雨陽顯然更加敏銳,他的背上冒出冷汗:“周圍都是女生,我感覺氣氛不太對……大毛你是不是又把誰惹急了?”
他還記得這家伙初中時,抖粉筆灰捉弄女同學,結果被一堆女生們活活攆了三條街,害怕到鉆進了垃圾箱里。
孫羽盯著食物,目不斜視道:“我和她們都還不熟……不過這些人是不是有病,干嘛老盯著咱們看。”
“你這也是病。”戴雨陽瞅了他一眼。
“嘖,我也尋思該去看看醫生。吃個飯細嚼慢咽的難受得要死。”
孫羽表面功夫做的十足,實則在小聲抱怨,對周圍投來的視線極其敏感,因為家人對吃飯禮儀尤為刻板的緣故,一旦有人盯著,他就本能的坐直身體,并且吃飯時不能發出半點聲音。
安旸看他明明想要狠狠刨幾口飯但又不急不緩的樣子,忍不住笑:“晚上我們可以出去吃,不過我生活費不多,如果還要去網吧的話,這周的燒烤夜得取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