護士處理好了傷口,只是經過民警簡單的詢問記錄,安旸就被李萱琳和安忠勤接回家了。他傷是左肩,目前來說并沒有什么行動上的不便。
另一方面,學校出現重大安全隱患,晚自習自然得取消。
除此之外安旸還獲得了將近一周的養傷假期,對于現在怪事繁多的他來說是一個不錯的好消息。
與其在學校忍受女同學們看食物般的奇怪目光,還不如老老實實待在家里。
只不過有些可惜的是,派出所民警顯然并沒有把這件事情和溪川理工大學的案件聯系起來,安旸試圖以自己受害者的身份接觸到更多案件信息的辦法根本沒法實現。
他自然不可能主動提起這件事,以免徒增懷疑。
但有一些值得關注的線索可以推測出來。
其一,自己所描述的行兇者形象,和他們所要找的犯罪嫌疑人并不完全重合,甚至是大相徑庭,否則民警不會只詢問些基本特征就不再關注。
同樣,之前殺害兩名被害者所用的兇器有可能并不是匕首。
以警方現在的這種關注程度,只要在案件發生地的轄區內出現了相似的手法,就算是行兇未遂,也會獲得一定程度的重視。
最后就是安旸不確定自己和那兩位前輩有沒有共同特征,這才導致他成為了兇手的目標,一切僅僅只是個巧合,其實與那個神秘的軟件并沒有直接關系。
但很快他就否認這一點。
行兇者有太多的機會在外面埋伏,無論是安全性還是隱蔽性,根本沒有必要冒險翻到學校里面來。
這就證明要么是對方無法控制自己渴望殺掉他的沖動,以至于這些風險都在承受范圍之內。要么就是有固定的時間限制,對方必須在此之前將他給解決掉。
但無論是哪一種,都不算正常人會產生的殺人動機。
安旸躺在沙發上隨意翻漫畫書,不過一個畫面也沒看進去,此刻心亂如麻,眉頭一直緊緊的皺著。
周涵在對面的桌子上趴著寫作業,她這個角度,只能帶著羨慕的神色,眼巴巴的看著封面上帥氣的漫畫人物。
“我打算買個跑步機,你怎么看?”
敷著面膜的李萱琳突然問道,她雖然埋頭在逛網上百貨商店,但顯然是對著安忠勤說的。
安忠勤答道:“家里放得下嗎?”
“把那個小沙發移開就可以了,到時候就能一邊跑步一邊看電視。小旸也不用天天往外面跑了,況且現在這么不安全。”
“這我贊成。”安忠勤玩著電腦突然來了興致,“跑步機兩千塊左右吧?那不如多加點預算,買個VR跑步機好了。”
“你是自己想買吧?”李萱琳抬頭狐疑的看了他一眼。
安忠勤不緊不慢的說:“這我不否認,反正是一舉兩得的事情。”
“也不是不可以,VR跑步機多少錢?”
安忠勤撓了撓頭,舌頭好像突然打結了似的:“四……四萬?”
……
家庭閑聊時間結束。
安旸回到臥室,反鎖房間。
拿出手機立刻又到了這個渾身都不舒服的地方。
當他近距離打量這個不算完整建筑的時候,就能感受到里面完全是一種混亂的情形,尤其對于他這種生存在秩序中的人而言,眼前的情形可謂極具有沖擊力。
要知道在國內大城市中,除非是在拆遷地,否則很少有機會看到這種倒塌的建筑。
何況它還充滿著獨特的年代感。
安旸小心翼翼的踏進這滿目瘡痍的黑色破墻。
他這才真正感覺到自己跨越了時間的長河,一種只存在于意識上的硝煙味道仿佛彌漫在四周,好像有人影在這里面走來走去,和他打著招呼。
安旸停下腳步,晃了晃頭,發現這并不是幻覺。
里面擠滿了人影,嘈雜,擁擠,說著完全聽不懂的語言,但是又顯得不是特別的真切,過了好幾秒之后,所有的一切都漸漸的消散了,這更像是一種時間回溯,現在只不過是重歸于平靜。
安旸控制住砰砰直跳的心臟,剛才有剎那的失神,甚至忘記過了多久,他趕緊拿出手機,這才發現設定倒計時已經停止。
轉而躍出屏幕的,是一個標志著確定和取消符號的選項,似乎在這個建筑內,觸發了什么意料之外的事情。
沒有了倒計時,安旸時刻緊迫的心情終于不必存在。
他觀望四周,決定暫時不做選擇,收起了手機,慢慢的從這剛剛還布滿了混亂人群的地方穿過去,仔細的回憶剛才觀察到的細節。
這些人的服飾很奇怪,局限于安旸并不豐富的歷史水平,無法確認這是處于什么年代。他們同樣有人類的面貌,卻沒有任何一個種族所擁有的特點。
繼續往前面走,能看到一個巨大的鐘樓,上面是一個菱形的大鐘,只有四個刻度,指針早已經不再轉動。
鐘樓廣場破裂成了好幾塊,如今顯得空空蕩蕩,有風劃過來的時候,聲音就從那個黑漆漆的菱形鐘里面傳出來,像一把拉長的充滿腐爛氣息的琴,人如果不加防備的聽,時間一長就會感受到其中歇斯底里般的狂躁情緒。
慢慢的,鐘的聲音逐漸變得尖細,瘋狂。
安旸待了幾分鐘就感覺眼前發黑,難以忍受,他捂著耳朵快步退了回去,直到退到了黑色的破墻邊,那聲音方才是滿意了似的,變成了低聲的嗚咽。
他找塊還算干凈的石頭,拍了拍灰坐在上面,拿著手機琢磨,終于決定大膽一次了,因為這實在沒有什么值得推敲的地方。
“確定和取消”。
他了解自己一定忍受不了好奇心,以后總得選一個,盡管并不知道這個選擇代表的什么。畢竟這次和試管不同,這次沒有給他足以進行試驗的余地。
安旸搓了搓手指,鄭重而謹慎的按下了打著對勾符號的選項。
不出意料的,又是在加載。
象征般的轉了兩圈后,正中間跳出來了試管的圖標,還在不停的閃爍,下面緊跟著一個類似于“0/1”的紅色數字符號。
安旸將信將疑的點開,屏幕上彈出來了一根狀態條,狀態條的尾端加了綠色的一截,剛好抵達一條標準線。
這個意思并不難理解。
也就是說他要在使用了試管之后,才能達到“確定”條件的最低配置。類似于大型單機游戲對于電腦硬件的配置要求。
安旸沉默的看著狀態條,忽然長長嘆了一口氣。
如果拋開一切虛假的偽裝。
就不難發現,對方只是想告訴安旸一個事實—目前的他對于這個選擇來講,還實在是太弱了。
第二天。
溪川市警方在網上公布了學校監控攝像頭的紀錄影像,這次發生的校外人員入侵校內實施的行兇犯罪行為,引起了巨大的討論。
更多的在指責校方的看守不利,家長們也人心惶惶。
操場上的攝像頭總共有六個,原本是為了防止學生早戀,杜絕他們在操場上陰暗處偷偷摸摸的做些不理智的行為,沒想到這次還有意外收獲。本來有三個攝像頭的監控范圍都覆蓋了案發區域,不過受限于當時的發生時間是在晚上,探照燈照射距離有限,最后只有一個攝像頭的右上角捕捉到了過程。
好在安旸是故意往陰影里面滾的,否則狼狽滑稽的形象就能成為網友們新的談資了。
他反復拖動進度條,仔細的觀察衛衣男的動作細節,現在看起來場面十分有趣,從第三視角來看根本體會不到當時的驚險刺激。
視頻內,衛衣男的動作沒有透露出絲毫的異常之處,他仿佛就和任何明面上的普通人模板一樣,一丁點兒能夠展現出他心里狀態的下意識小動作都找不到。
這個人的存在讓人無法放心,他行動十分大膽,就好像隨時都會從意想不到的角落里竄出來一樣。
安旸甚至覺得家里也并不顯得非常的安全。
他安靜的躺在椅子上,摸著下巴沉思,發現自己完全沒有辦法把對方找出來。
盡管安旸知道對方早晚會給自己找麻煩,當然如果能在這個家伙沖上門之前就先把他塞到警局里面去,這個結果顯然會更好。
目前有限的信息是,這個人,姑且是人,男性,二十到二十三歲,身高一米八左右。力氣很大,體重很輕,好像不會說話,只會發出奇怪的吼叫,對了,他還很耐熱,除此之外毫無特點。
絕不能坐以待斃。
安旸下定決心,起身往臥室走,他得試試看這個試管到底能有什么神奇之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