認出是越川的眼睛,沈浪腦中不受控制地重現(xiàn)那張開的大嘴,以及驅(qū)妖法事時,靈魂似要離體而去的感覺。
這是他記憶以及真實生活里面,情緒變化最劇烈的兩次,那種叫天不應(yīng)呼地不靈的感覺,在他心底里留下了難以磨滅的印記。
那可是能化作人形的大蛇啊,不害怕怎么可能。
他不知道妖怪的境界該怎么劃分,但這條大蛇能在害死原身后,沒有被沈放察覺異常,也很容易想判斷它本事絕對差不了,至少要比人類練氣士的芽現(xiàn)境高出一截。
沈浪今天敢于再次來到藏龍灘,是因?qū)鹈⒅心俏淮嬖谛判臐M滿,覺得她即便不能斬殺大蛇越川,也會讓越川短時間不敢再回這里。
所以在見到這雙眼睛之前,明知那漂動的女孩有古怪,也沒向那條能夠變化為人形越川的大蛇考慮,
卻誰料,這紅衣女孩正是被那道金芒追趕逃走的越川。
它非但沒有被金芒斬殺,更是有膽量在這么短的時間內(nèi),又用另一個形象回到這里隱藏。
看著熟悉的眼神,沈浪心中的震蕩起伏,就像無數(shù)匹羊駝同時奔跑過的大地。
難道這就叫‘自作孽,不可活’,好容易借了原身的身體穿越過來,現(xiàn)在又要再次死在這條大蛇的嘴里?
沈浪心念閃動間,原身記憶中那大蛇張開大口的畫面,壓抑不住地又在腦中重演,好似有無邊的恐懼將他團團包圍,讓他根本生不出絲毫別的想法。
“不是說跑嗎?怎么還不快跑?”
這時,一個不滿的聲音傳入他腦海,一只手使勁抓住了他的胳膊朝后拽去。
原來是左昌,估計他沒有魏虎的本事,看不出這些詭異的情形,倒是顯得更加無懼一些。
左昌的話語跟拉拽,將沈浪空白的大腦喚醒過來,腦中幻像盡去,恢復(fù)了些許理智,下意識地順著拉拽轉(zhuǎn)動身體,繼續(xù)轉(zhuǎn)身要順河堤跑回山莊。
就在他身形轉(zhuǎn)動的剎那,忽然又覺得,那紅衣小女孩的眼睛像是還是閉著,只是嘴角多了一個微微彎曲的弧度。
他顧不得想這到底是幻像還是真實,在左昌的拉拽下,跟魏虎一起沿河狂奔。
不過他這一身肥肉,即便舍了命也跑不了多快,更是在跑出一兩百丈后,任憑左昌怎么拉扯都再也賣不動步子。
左昌也放棄了努力,氣喘吁吁地站住腳,回頭看了一眼,半是安慰半是怪罪,“哪有東西?你倆鬼上身了吧,我咋啥也看不出來?”
聽到他說身后沒有東西,沈浪和魏虎驚魂稍定,也扭頭向回看,藏龍灘的河岸邊一片寧靜,想象中那女孩躍出水面緊追上來的畫面并沒有出現(xiàn)。
魏虎粗粗地喘了幾口大氣,扭頭問沈浪,“少莊主,你看到它睜眼沒?”
沈浪見大蛇沒追,心情略微平復(fù),剛要回答‘看到了’,忽又覺得不妥,要是他跟魏虎都說見到紅衣女孩睜眼,在心理的暗示下,只會給三人心中造成慌亂,于事無補。
以那大蛇的法術(shù),要殺他們?nèi)齻€想逃也逃不掉,不想害他們的話,就推脫魏虎看花眼了,也可讓人心里多一些虛假的安穩(wěn)。
“沒有,我只是覺得它朝著我們漂挺奇怪的。”
沈浪搖了搖頭,還是選擇了善意的謊言。
魏虎看看沈浪,又看看左昌,皺著眉頭道:“難道真是我看花眼了?少莊主,現(xiàn)在怎么辦啊?”
沈浪扭頭朝小鎮(zhèn)看了一眼,惡狠狠地道:“回去,找那老道算賬!奈奈的,乘涼沒乘上,倒被嚇了個半死。”
“對,回去找他。”左昌附和。
魏虎兩手挽了挽袖子,臉上露出獰笑,“那老家伙真是活膩歪了,敢騙少莊主。我饒不了他。”
沈浪一揮手,三人殺氣騰騰地回到龍陽鎮(zhèn)中,卻找遍了整個小鎮(zhèn),都沒有那老道一絲一毫的影子。
在小鎮(zhèn)最后一條胡同口上,沈浪彎下腰,將兩手扶在膝蓋上大口喘氣。
魏虎在邊上氣得跺腳,“特么地,跑得倒挺快。”
沈浪喘了一會,兩手使勁直起腰來,怏怏地說:“太累了,不找了,回山莊。”
他倒沒覺得老道有什么騙不騙的,在算卦的時候,那老道可就說過,他的大兇來自于妖,回到鎮(zhèn)上來尋他,無非就是為了再次印證一下。
畢竟他眼中的那條大蛇,今天可沒有對三人發(fā)動什么攻擊。
至于說,河中紅衣小女孩就是那條大蛇所化,自始至終他都沒有產(chǎn)生過懷疑,那眼神留下的印象真的是太深刻了。
魏虎和左昌見少莊主沒了找人的心勁,那股不忿也跟著泄了下來,無精打采地跟著沈浪,再由側(cè)門回到神駕山莊。
回到小院,沈浪找了個理由將兩人支走,又在屋前的春凳上坐下,一面平息怦怦亂跳的心臟,一面回想剛才遇到的事情。
首先是那老道的怪異,如果他是那大蛇變化而來,為什么自己沒看出異樣?
要圖謀自己什么的話,又有什么必要不在小鎮(zhèn)動手,而是將自己騙去那藏龍灘?
如果不是大蛇所化,那他為何偏偏在這時消失?
是算準了自己會在藏龍灘遇到大蛇,還是本就是大蛇的屬下?
要是大蛇的屬下還好解釋,如果是算準了會遇到大蛇呢,那豈不是說這邋遢老道的道行高得嚇人,能算到?jīng)]有發(fā)生的事情呢,還是早已知道那大蛇就在藏龍灘?
沈浪想來想去,都再找不到有什么其他的跡象,來佐證自己的判斷,嘆了口氣,伸手到袖中,將老道最后贈給的那個黑乎乎臭乎乎的藥丸拿了出來。
從林淵的記憶中,他檢索到一個信息,說是這世界上有一些很特別的練氣士,稱為藥師或者毒師。
他們的修煉,更多的專注在以不同藥草為原料,用形形色色的手段,比如火焰燒炙,比如水劑溶解,比如藥末混合掩埋等等,制造出各種效果的藥物,有能夠療傷的,有能夠讓人快速恢復(fù)元氣的,有讓人增加突破幾率的,當然也有置人于死地的,不一而足。
這老道給的藥丸,是有哪種作用的,是他自己煉制的,還是別人送他他再送我?
要是他自己煉制的話,那他就是藥師嗎?
藥師又怎么能算出藏龍灘會有妖怪?
沈浪只感頭大如斗,索性直接放棄考慮這件事情,捏著藥丸,又想起藏龍灘那不知是不是幻覺的情形。
這條大蛇要吃掉我們?nèi)齻€的話,可是簡單至極,但卻放我們逃生,又是有著什么企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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