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覺醒來,已十一點。
閆奚澤來到窗前舒展身體。昨晚等余沛恩把u盤中的電腦信息模擬出來后,他與元承整理數據中可疑的名單,一直忙到凌晨四點。元承回家,他干脆就在這里的休息室里睡了一宿。
甫一轉身,那臺青灰色的機器在陽光的照射下反射微光。鬼使神差的,他拿起那臺竊聽器的電源線連接上。這一打開,猛地傳來孟無顏咯咯的笑聲。
“哈哈哈哈!”
“臭屁孩快來把小五郎扎暈!他真是笨死了!”
“哎,蠢的不行。”
“明明兇手不可能是他嘛。”
聲音歡快悅耳,閆奚澤愣在那里。平日那般成熟的她,此刻聽著偏偏又跟個小女生似的。笑意還沒劃過,她繼續自言自語。
“太蠢了!和閆奚澤不相上下。”
“又蠢又自大!”
…
什么?
閆奚澤臉色僵住,睡意全無,至于她又罵了些什么已經無心注意。
“我?蠢?”
“自大?”
“真是沒見過比他更討厭的人!”
“應該和小五郎取個相同的外號叫,小澤郎!”
“哈哈哈哈哈!還有個小胡子。”
閆奚澤冷眸輕哼,拔掉了電源線。
“我自大又討厭?”
從小到大他沒被女生嫌棄過,甚至是飽受歡迎。而到了她這里,竟然成了討厭鬼?
回到樓下匆匆洗了個澡,便來到1802門前。孟無顏隨意挽著頭發,照常穿著小吊帶。只見門口的閆奚澤滿臉寒意,問:“干嘛?”
“項鏈!”
孟無顏才反應過來竊聽項鏈沒有還給他,忽然眼一瞇,向前一步,質問道:“你個流氓!你聽了一晚上是不是!”
“我沒那么無聊。”
他這分忐忑的模樣,到還真有些讓人心情舒暢。孟無顏不怒反笑,慢吞吞從茶幾上拿起項鏈塞到他手中。忽而想起了什么,美目一挑。
“我昨日戴的項鏈好像落在你車里了。”
“我沒看到車里有任何首飾。”
“也許是掉到縫隙了,找到了給我就行。”
“嗯。”
眼看他要走,孟無顏喊道:“閆奚澤。”
“說。”
既然要要人辦事,態度還是得放好點。孟無顏溫聲說:“我剛才看了廣告,想去吃小龍蝦。”
聽到此話,他清冷的眸轉而帶笑,“你要請我?”
“喂!我幫你那么大個忙,你不帶我去吃?”
“我付了費。”
她咬唇輕笑,摸出手機打開,“不帶我也行。”
“我現在就告訴易寒,你昨晚讓我做了什么…”
“如果你好言相說,我還能勉勉強強帶你去。”他冷著眼,面露微笑,“威脅我?”
“噢~”
孟無顏側身靠著門框,腳尖輕輕在地面滑著,美目輕挑,“那算了,不麻煩閆大狀!我讓易寒帶我去好了。”
閆奚澤頓了頓,做了妥協,“三十分鐘后出發。”
“沒問題!”
孟無顏滿心雀躍,回到房里將長發攬在背后,編了個松松的麻花辮。顏色清爽的高腰碎花吊帶長裙一直蓋住細嫩的小腿,更顯高挑。化了淡妝,涂上口紅。踏著滿是水鉆的人字拖,她準時來到閆奚澤門前。
閆奚澤似乎也微微打扮過,好看的發型露出額頭,更襯得臉部線條完美。而這露出額頭的他,實實在在和辛扶蘇沒有任何區別,想到這里,她平靜的心又泛起漣漪。
“我臉上長著花兒?看得這么入迷。”
“自戀狂!”被這一懟,她從愣神中出來,別過清傲的頭顱,默不作聲地朝電梯走去。
“我要去海邊吃小龍蝦!”
“小龍蝦不是海里的…”
“不是么…”她別過頭看著窗外,試圖緩解尷尬,“我還是想要去海邊吃小龍蝦!”
“吃了去海里玩!”
…
晴川道的海,蔚藍無邊。
今日只是微陽,卻還是有些些熱意。海風輕拂而過,溫熱中帶著淺淺的海腥味。孟無顏慶幸自己去網上看了攻略,提前擦好了防曬霜。
她跟著閆奚澤來到這家海邊大排檔門口,藍綠色的門窗中嵌入清透的玻璃,隱約可以看見屋內的陳設。門口的木質大平臺上支著防曬篷布,以木柱為支撐。木柱自平臺到棚頂,刷著藍綠色油漆,藤蔓植物攀援而上,青綠茂密的葉片上開著細碎的白色小花。
孟無顏伸出手指,在花瓣上輕點,光斑調皮地移動到其他位置。站在平臺上朝不遠處的大海看去,金色的沙灘與清透的海水逐漸交融。陽光照在海面上波光蕩漾,她恨不得現在就跑過去。
“好香!”
她轉過身,用餐顧客的餐桌上擺著大盤紅彤彤的小龍蝦。路過之時,孟無顏鼻尖輕嗅。
“這是家庭經營的老店,味道很不錯。而且這片海灘尚未完全開發,游客很少。”
“閆律!”
孟無顏循聲而望,一個微胖的大叔滿臉通紅,腰間系著油布圍裙,朝這邊快步走過來。“閆律,你來啦!”
“夏天到了,正好來嘗嘗鼎叔您做的美味!”
“你已經很久都沒來啦。”
叫鼎叔的人笑瞇著眼,“正好是午市,沒有多少人。我給你單獨炒。”
他的雙眼尋找著那個少年,“小越不在?”
“噢,他們學校啊組織夏令營咯。”
秦漢鼎看見閆奚澤身旁跟著個膚色白皙,五官精致的絕色女子。她滿是新奇地看著這一切,就樣貌來說,倒是和閆奚澤挺登對。
“新女朋友?”
“怎么可能!”兩人幾乎是異口同聲,互相嫌棄的瞥了對方一眼。
秦漢鼎臉部肌肉輕跳著,有些尷尬,“哈哈哈,你們坐。”
孟無顏順勢就在木欄邊坐下,閆奚澤不滿地說:“外面沒有冷氣。”
“有海風吹著,不熱。”她手臂放在桌上,手托著腮看著海面,颯是享受。
“我熱。”
她仍舊保持原狀,全然不管閆奚澤的訴求,慢悠悠說道:“心靜自然涼~”
閆奚澤不再爭辯,在她對面坐了下來。
“鼎叔,我要吃小龍蝦。”孟無顏笑嘻嘻地揚起頭來。
“好好好,正好早上才新買了一批。你吃什么味的?”
“有什么味的?”
“蒜香,麻辣,香辣,油燜,醬香,十三香…”
“唔,聽起來都很好吃。”她看向閆奚澤,想讓他給出答案。
“鼎叔的招牌是蒜香和十三香。”
“可我也想吃麻辣的耶!”
…
“那你問我?”
孟無顏嚕嚕嘴,“麻煩鼎叔,蒜香,十三香,還有麻辣的一樣來一些。”
秦漢鼎看向閆奚澤,“你知道我這最小份量是一斤一份,你們能吃完么?要不我給你們弄個半斤一份…”
不等他開口,孟無顏便應聲,“能!”
“那我先去忙,你們坐會兒啊。”
孟無顏補充道:“我還要冰鎮啤酒!”
“好嘞!”
閆奚澤眼一撇,“我從沒見過你們行業新人如此放肆。”
“嗯?”
喝酒,熬夜,吃零食,作風混亂,“我真的很好奇,你是怎么在這個行業存活下來的。”
“我喝酒和我們行業有什么關系?”
“酒精對皮膚和身材影響都很大。”
“噢。”
數千年來沒嘗過陽間美食,自然得大快朵頤,孟無顏懶懶的答著,“皮膚差了再說。”
她眼一瞇,“你身材那么好,不如運動的時候帶上我。”
閆奚澤向椅背靠著,“比起我,其他人更愿意帶你,運動!”
嚯!
美人計完全不管用,看樣子得換個方案,還是威脅比較適合他。
“我不知道易寒哪里的什么信息那么重要,可你們既然那么緊急,在最近定會有所行動。一旦你們開始行動,易寒也不笨,思來想去,肯定會發現是我搗的鬼。”
孟無顏垂眸,神情哀傷,“到時候…沒人負責我的人身安全,萬一受到他的襲擊。”
她說的并非無中生有,的確有這個可能。
閆奚澤眼中浮現笑意,身子前傾,“我相信,孟小姐既然收了這個錢,就有規避風險的能力。”
“喂!”孟無顏美目輕瞪,“你這個過河拆橋的偽君子!”
“我當面直說,也比你背地里罵我好得多。”
孟無顏這才明白,輕拍桌面,“你偷聽我!”
“是你自己沒關。”
“臭流氓!”
“流氓?”閆奚澤輕哼一聲,“我叫流氓,那么易寒算什么?”
哪壺不提開那壺!
分明就是在笑話自己昨晚被易寒輕薄,孟無顏笑得嫵媚,“你和他一起,都叫流氓。不過,你比他多一層。”
“偽君子!”
“我分明對你沒有任何想法,何來偽君子一說。”
“誰知道呢,在背地里竊聽人家。說不定,還偷偷裝了什么攝像頭之類的…哎呀!晚上回去檢查檢查。”
閆奚澤眼眸深深,也不動怒,突然笑起來,“那你晚上回去最好檢查一下臥室,衣帽間,這些地方最容易安裝針孔攝像頭…對了,浴室也不要放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