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與燈塔和平聯手，還是其他什么形式，我們暫時先放著緩一緩。”

　　馮怡覺得這種事，至少不應該擺在臺面上講。

　　雖然會顯得自己多疑，但有吳渺這種人在現場，最好還是別提關于武力開戰的話題。

　　否則，這位位高權重的將軍完全有機會，借助攻打燈塔為理由，把自己的指揮權徹底凌駕于要塞決策層之上。

　　城防部隊和探獵者歸于吳渺一個人名下？這太危險了，誰知道會不會造出來個大獨裁者。

　　她敲了兩下桌子，用聲響提示一直在旁認真聽取會議內容的要塞情報局長，“楊懷同志到你了，跟大家講講9號機系統中記載的信息，與要塞信息庫有哪些出入。”

　　楊懷在決策層中屬于最年輕的一位，他穿著得一絲不茍，聽到別人叫自己的名字，便劃掉平板電腦上的虛擬鍵盤，并將其與投影器遠程連接。

　　“跟此前猜測存在很大差異。”

　　他劃著屏幕，讓大家看了幾段超自然現象拍攝畫面。

　　“我們以為自己生存在末日之后的廢土中，但事實上，末日才剛剛開始。”

　　那些影象資料中存在一片虛無區域，真正的虛無，連光線都無法穿透過去。

　　任何器械只要與之接觸，瞬間就會蒸發消失，而生物更是進入一定范圍內，便開始馬上腐敗凋零。

　　虛無區的范圍直徑從十五到上百公里不等，全球總共存在6處。它們有的從大氣層外延伸至對流層，有的從深海海溝向上生長，以緩慢的速度不斷往外界擴張。

　　虛無區內部，時不時會傳遞出堪比核彈爆炸威力的沖擊波，伴隨其到來的，還有大量來不及觀察研究的碎片殘骸。

　　之所以說‘來不及’，是因為那些體積龐大的碎片，還未沖出多遠便被虛無區重新吸了回去。

　　楊懷重新播放了中尉蘇尋昨晚的戰斗記錄，他指著那桿，把整座9號堡壘拖拽上半空的巨大船錨，道：

　　“船錨并非豎直向上運動，而是朝向某個方位，排除自主動力的可能性，也就是說它受到了牽引。”

　　“換句話講，這桿明顯不屬于人類制造的船錨，很可能來自于另一個世界，一個引力比地球大得多的世界。”

　　“船錨從裂隙內部炸到0932區，釘在了地層中，所以過去某個時間段，0932區上空一定曾存在虛無裂隙。”

　　“這些空洞在我們的星球上隨著時間壯大，而且它們或許還在移動中。”

　　情報局長點擊打開一份明細表：

　　歸墟——0001封禁區，直徑51公里。

　　尼伯龍根——0006封禁區，直徑15公里。

　　阿賴耶識——0003封禁區，直徑32公里，高輻射擴散。

　　奧西里斯塔薩——0002封禁區，直徑96公里，平穩狀態。

　　提亞馬特——0004封禁區，直徑19公里，枯萎波及區域超過10公里。

　　阿普切——0005封禁區，非規則幾何變量狀態，波及范圍不可估算。

　　（幾處地區經緯坐標略，第五十六章因為涉及到現實地名，屏蔽到現在還沒給解封，作者菌實在是搞怕了。）

　　“舊世界給這六處裂隙分別取了名字，并把它們歸納入封禁區，我個人有理由相信毀掉0932地表層的是第七處，只不過前人來不及為它想名字。”

　　“如今，幾十甚至上百年過去，要塞極少接觸外界，我們不知道這些洞擴張得有多大，數量是否增加，更不清楚有沒有什么東西從里面出來過。”

　　吳渺皺起眉，“你是指噬極獸？”

　　楊懷搖搖頭：“噬極獸是人類自己造出來的。”

　　會議室里一片駭然。

　　生物研究狂人宋河幫忙解釋道：“運用那塊記憶體金盤中的基因技術，舊世界的人為了抵御隨時可能降臨的毀滅打擊，親手制造了這種只要有能量供給，幾乎可以無限再生的戰斗軀殼。”

　　“造物失控的惡心橋段，”吳渺抿了一口茶，“楊懷同志，你啰嗦了這么多，我到現在都沒聽出來重點在哪。”

　　“吳將軍，我也才看了幾個小時的9號機資料而已，還有太多內容無法做出準確判斷。”

　　楊懷顯示謙遜地笑了笑，而后收斂表情，道：“但我相信，真正的敵人不是噬極獸，而是那些裂隙。”

　　“楊局長這是打算顛倒黑白嗎？”吳渺站起來，指著楊懷大聲質問，“吃人的東西不是敵人是什么！”

　　“將軍別激動……別激動……楊懷同志不是那個意思。”

　　看架勢不對，宋河搓著手擋到兩人中間調解道：“他這想表達，既然舊世界敢制造噬極獸作為生物武器，肯定有操控它們的技術。”

　　“我贊成楊局長的觀點。”馮怡率先做出表態。

　　她給出自己的理由，“首先，這不是一場朝夕間就能決出勝負的戰役，要塞必須搞清真正與我們對立的陣營是誰。

　　“其次，噬極獸并非不可殺滅，關于這點，我想在座各位都從那名年輕探獵者身上看到了效果，會死的對手要塞沒有理由懼怕它們。”

　　“第三，有了從9號機數據庫拷貝來的科技，要塞絕對能在短期內，制造出更為強大的進攻或防御性設備。”

　　“最后，未知才是威脅。舊世界的人類從‘先知’金盤解析的內容中，認定那些裂隙就是末日根源，我們作為后代有什么理由去質疑？”

　　吳渺坐回座椅，手指在茶杯邊緣畫著圈，他問道：“馮主席的意思……想兵分三路？”

　　將軍不愧為將軍，吳渺雖然脾氣暴躁，有時行事說話過于武斷狠辣，但不代表她只會與噬極獸廝殺。

　　馮怡點點頭，道：“尋找余下的末日堡壘；探查離我們最近的空間裂隙；從燈塔‘借取’自然繁殖的人口，三者缺一不可。”

　　“那個小妮子，我的人審了她幾天幾夜也問不出個屁來，怎么找燈塔？怎么把他們從天上拉下來？”吳渺咄咄逼人地問道。

　　然而馮怡卻輕描淡寫地回敬了三個字：“慢慢來。”

　　因為她已經簽了《戰俘釋放書》，想必他們這群人開大會的時間，那名叫堯光的小子，已經把來自燈塔的少女接出來了。

　　馮怡今天早些時候，聯名多位決策高層，通過了堯光晉升軍銜的決議。

　　一是為了培養日后足以在威信上抗衡吳渺的后輩。

　　還有一點，便是給點權力當甜頭，好讓容易被利益熏心的少年，更專心為要塞服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