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塞醫療中心，外傷處理科。
等了大約半個鐘頭，飛雪才從里面推開門走出來，身上臉上的傷已經做了消毒和包扎。
她揉著后腰，挪到長椅前對堯光問道：“你確定醫生給我注射的是定位器，而不是水銀？”
“水銀？你居然也學會幽默，真不容易。”
兩人說話間，外傷科護士追了出來，手里拿著一盒針劑，“同志，記得回去打抗生素，好多戰士都是因為感染犧牲的。”
受了這么多外傷又要注射定位器，在護士看來，飛雪肯定也是名驍勇光榮的要塞探獵者，因此語氣中充滿了敬佩。
飛雪雖然在審訊過程挨了不少苦頭，但其實多為鈍擊傷，真正皮開肉綻的地方沒幾處。
接住小護士塞過來的針劑，飛雪疑惑地望向堯光，“你們有很多抗生素？”
“又不是不要錢。”堯光走到護士跟前，向她詢問了醫療賬單編號，在要塞沒人會賴賬，因為處罰相當嚴厲。
“我是指，你們有穩定的抗生素采集點么？”
堯光嗤笑一聲，“抗生素我們能自己生產。”
“哦……”少女臉上出現驚嘆的表情，而后，又問道：“什么叫作錢？”
“貢獻點。”堯光簡單明了回答。
“防御工事體積這么大不怕噬極獸襲擊？”
“現在要塞在地下2公里。”
“你們的老人不用遠行？”
“為什么要遠行？老者能活到這個年紀，每一位都是知識經驗的寶庫。要塞養得起他們，也有義務贍養把一生奉獻給集體的他們。”
“你們允許存在家庭關系？”
“沒有家庭，要塞憑什么教育下一代奉獻犧牲，大家只會把自私自利奉為準則。”
飛雪低著頭跟在軍裝少年身后，輕聲說道：“真好，這樣真好。”
“同是畸形的社會體系，只能說兩者考慮方向有所區別，燈塔希望更多強者存活，而要塞則將人類重回地表定為目標。”
兩人邊聊邊走，來到繳費大廳，堯光在虛擬鍵盤輸入此次醫療賬單編號，然后把自己的身份卡放在磁感區等待扣款。
屏幕中立馬顯示堯光的個人儲蓄值以及身份信息。
“嗯？”
職務欄一項中赫然顯示：武裝戰斗部門，要塞探獵者中尉。
要塞所有系統如今都在琉璃監管之下，不可能出現數據紊亂，那么就說明堯光的越級晉升屬于人為操作。
中尉軍職放在舊世界體系，只不過屬于比較基層的指揮官，但放到要塞中就完全不同了。
等于一晚上連升幾級，跟凱南和蘇尋處在同等階位。
堯光挑起眉梢：有人搞事情？會是誰呢？
手中有權能做這種事的人，恐怕只有決策層那幾位……
首先排除將軍吳渺。
通過琉璃的監控，堯光從昨晚返回要塞后便密切注視著蘇尋，這位即將因違抗命令而受罰的中尉。
有琉璃做眼睛，在要塞之內，不動武力的前提下，簡直比任何一張特效卡牌都管用。
很明顯，派遣出去的突襲部隊，在通過層層障礙到達9號機，拿到靈籠數據后就干掉堯光，這項指令根本不是出自決策層統一意見。
為了掩人耳目，那些層層往上匯報任務失敗的官兵，連電子通話裝置也不敢用。
最后，當堯光看到傳訊者邁進吳渺的軍事指揮所，一切都顯而易見，吳渺怎么可能會晉升一個自己想干掉的人。
“琉璃，誰聯名簽署了我的軍銜改動？”少年喚出自己的得力小助手。
“該文件第一個落下名字的是要塞居民主席馮怡。”小蘿莉從系統界面中抽出一張紙質文件的照片說道。
幾個簽名中沒看到吳渺的字跡。
堯光不由冷笑，馮怡她是不是打算培養心腹？
這幫決策層還真是吃飽了沒事干，勾心斗角就這么好玩，自己處在什么世道搞不清楚？區區幾萬人的要塞都能搞出派系。
果然，無論何時何地，人類總喜歡干捅自己人刀子的爛事。
不過對于堯光來，這未嘗不算件好消息——利用也是拉攏的一種形式。
他為自己設定的第一項任務是活下去，第二項任務是保全身邊重要之人。
照理說，現在的堯光完全不必顧忌要塞高層，大不了開‘爆燃之軀’殺人奪權，誰敢抬頭說個不字！
但是殺完人之后呢？要塞靠什么人來維系運轉，還不是得重新選拔領導團體，誰能保證那些人忠心不二。
堯光想變得強大，就不可避免需要外出擊殺噬極獸，他不在的時候，要塞里邊還是該怎么亂就怎么亂。
因此，現在堯光正慢慢在要塞中展現自己的實力，有實力才有威信，有威信才可以散播屬于自己的理念。
統治一群動物，只要夠強就行。
但想統治一座城，你不但必須具備足夠實力，更要把自己的思想復制給城里的每一個公民。
所以，被馮怡利用的同時，堯光也可以反過來利用她，作為要塞居民主席的現成權力。
“你在發呆？”
飛雪等了幾分鐘，發現堯光像木頭似的杵在那一動不動。
“哦，我在想……”堯光回過神，想，確實要想，他滿腦子都還是計劃，完全不知道接下來說啥。
“想什么？”飛雪狐疑地打量著他，道：“我覺得你是個很容易開小差的家伙，在燈塔的時候就這樣。”
“額……我在想，反正要塞也不可能給俘虜分配起居室，要不你先住我那？”
堯光抓抓后腦勺。
“好，有浴室么？”飛雪完全不在意那是堯光的房間。
“沒有，我們只有公共澡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