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辰沒有想到韓慶還會回來,可當他推門進來的那一刻,他們所有人的命運都跟著重新書寫。
他并沒有過多的話,只是說:“今天晚上,我來接你。”
秋日的夜晚,帶著涼氣。元辰換上了韓慶給自己備好的黑色的衣裳,豎起頭發,一身男兒裝扮的她,倒是格外清爽利落。
不知走了多久,也不知來來回回避開了多少夜巡的侍衛,終于在海棠彌漫的盡頭,看到了一束光亮。那光的盡頭,是喬鈺誠。
這個地方,她好似來過。
門口的侍衛,早已經被韓慶給迷暈了過去,元辰有些驚訝韓慶的手段,在他們躡手躡腳地走進屋里之后,元辰才舒了口氣說:“既然你這般神通廣大,為何不把二皇子救出去?”
韓慶已然沒有理會安元辰,而是徑直往那光亮處走了幾步,然后單膝跪地,雙手抱拳,叫了聲:“殿下。”
元辰轉了轉身,她看到那燭臺的后面,站著一位男子,依然是穿著深褐色的衣裳,單手背后,一手捏著筆,那宣紙上的字跡蒼勁而有力。
外頭有風聲。
“司空峰可有進一步動作?”喬鈺誠手中的筆已然沒有停。
韓慶道:“當務之急是您如今被困著,您得先出去。”
喬鈺誠沒有搭話。
元辰盯著那個看似一心一地地寫字的人,他的手格外的穩,可是筆尖卻有些抖動,不知是燭火的晃動,她看不真切,還是這個人其實并沒有那么穩。
韓慶嘆了口氣,他之前也不是沒來勸過,他說,做皇帝沒什么不好的,可以在更高處運籌帷幄,更好地控制國家的走向,可喬鈺誠都沒有給與任何回應。
今日聽了周相的話,即便喬鈺誠想做皇帝,也沒有機會了。
元辰歪了歪頭,想了片刻:“你有把握贏他嗎?”
喬鈺誠的滯了滯,他緩緩抬起頭,看向元辰,有燭光在他的眼睛里流動。
韓慶有些不明白,不過還是解釋說元辰是長信宮的人,許是覺得自己帶長信宮的人來有些不可思議,便又補充道:“她通透的緊,外頭流言紛爭定然是大皇子他們散播出去的,或許她替您證明清白。具體怎么做,我們就是來找你商量的。”
不等喬鈺誠說,元辰便又道:“或許另有他人?”
“還能有誰?”韓慶有些著急,如今華夏內憂外患,他身為將士,卻要被困在這皇城之內勾心斗角,著實難受的緊。自然對喬鈺誠的處境他也能感同身受,可他們最大的不同,便是喬鈺誠是皇子,是能坐上那把椅子的最得力的人選。
喬鈺誠面色凝重,他隔下手中的筆,收回了盯向安元辰的目光:“你們來的時候,難道不知已經被人盯上了嗎?”
屋頂有瓦片松動的聲音,有人。
韓慶快步跳出了窗,追了出去,屋內只余喬鈺誠和安元辰兩個人。元辰是欽佩他的,從小時候到現在都沒有變過,而眼前這個人身上的氣定神閑和一切事情都胸有成竹的那個氣勢,也沒有被消磨掉。
燭火爆了一下。
元辰笑了笑,說:“許是一切會如你想象那般進展順利。”
喬鈺誠把桌上的紙收了起來,好生擱在了箱子里,他背對著元辰,看不清楚什么表情,只是言辭之間,帶著一絲試探:“你似乎很懂”他沒有把最后一個我字說出來。
“可你有沒有想過,攘外必先安內。”元辰對著那個孤傲的背影,心里有一絲說不出的感覺,悶悶的,格外不舒服。她眼前的這個人,依然保持著年少時的沉穩,卻沒有那個時候的意氣風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