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蟻盅,性微寒,遇熱則展。是一種不致死的毒藥,但往往能令人生不如死,若求不得解藥,最終中毒者不得不選擇自我了斷來終結這生不如死的折磨。
雷二驚愕道:“萬蟻盅!不死不傷,奇癢無比,身軟無力,遇火則萬蟻沸騰?!?p> 雷二話音剛落,幾個無力的大漢,均向后挪。他不說沒覺得,他這一說,狩獵人們瞬間感覺渾身不對勁,這里癢一下那里癢一下,然后越來越癢。
夜雨川好整以暇地看著對面在地上攤成一片的壯碩大漢們。若不是蕭毓在,夜雨川豈會陪他們你來我往地繞了大半天圈子,早知不如早早下手,省去了多少口舌。
“你…何時下的毒?”
常年在這森林中游走,他們向來十分小心,更何況此時在這里遇見個活人本就不正常,更是尤為謹慎,盡管如此卻連對方何時下的毒都絲毫沒有察覺。領頭大哥暗道不好,怕是遇上了惹不起的主。
夜雨川沒答他的問題,只道:“你還是省省力氣,不要說話的好?!?p> 不說話,難道等死嗎?領頭大哥又道:“我們于你無冤無仇,為何要加害與我們?”
蕭毓終于用肉干換下了那個花貍子,別過臉默念聲“阿彌陀佛”然后扔進了火堆,從夜雨川身后伸出個腦袋道:“無冤無仇?那你們又為何一會兒大刀,一會兒火球!”當刀尖朝夜雨川刺過來的時候,她只聞刀劍交錯發出的刺耳聲,卻不知實際情況,奈何懷里抱著小煤球只得躲在夜雨川后面不敢動彈,心臟都要嚇出來了。
領頭大哥道:“半夜在這地上森林石屋相遇,認誰都心存戒備。小弟不懂事,且也未真傷著二位,何至于對我等下此毒手?”他強忍著身上的瘙癢不動,幸好當時自己攔了一下,要不現在連個求饒的機會都沒有。
雷二道:“藥師你也知道,巖冰狼的皮毛昂貴,兄弟幾個都是窮苦出身,只是想著逢初冬來碰碰運氣,還望藥師您高抬貴手,給兄弟們一條活路。”如今渾身無力,正所謂人為刀俎我為魚,示弱總是沒錯的。卻聽,缺心眼兒的小壯此刻還盯著小煤球不放,道:“大哥那可是純種冰眼!”
要不是現在渾身無力動彈不得,雷二真想過去一掌把這傻子劈暈。什么純種冰眼,就是金山銀山,也得先有命才行。
雷二忙找補道:“姑娘,你行行好讓你夫君把解藥給我們吧!我們保證不動你的冰眼?!币娨褂甏o動于衷,雷二便開始試圖說服蕭毓。
夫…夫什么君!
蕭毓迅速把頭重新縮回到夜雨川身后。還真把她當傻子,現在給了他們解藥,怕是下一秒那手里的大刀就砍向小煤球。但雷二是正確的,因為蕭毓已經開始打算在他們離開之前就跟夜雨川說將解藥給他們。距天亮不過一個多時辰,只要他們肯安分的挺過這段時間。
可似乎今天注定不能安安穩穩地到天亮。
旁邊小煤球吃完了肉干,突然壓低著脖頸,瞪著他湖藍色的眼珠子,緊緊盯著對面領頭的狩獵人,從嗓子里發出低沉的嗚嗚聲。
天吶!這可是巖冰狼面對敵人時才會發出的聲音!
雖然小煤球還是只幼崽,但此刻對面的狩獵人都廢人一樣無力地癱在地上,眼看著它要撲過來,嚇得大壯直磕巴:“別別別…別過來!”
“怎么了小煤球?”蕭毓也納悶,明明剛剛還好好的,怎么突然間就兇狠起來了。
領頭大哥明顯感覺到對面的狼崽子就是沖著自己來的,強裝的鎮定終究是裝的,一個不注意就垮下來了。此刻正驚恐地向后爬,又因為雙臂無力,費了半天勁兒,也沒爬出去半米,小煤球卻一個飛撲,就到了他眼前。
“?。 鳖I頭大哥高喊一聲,把旁邊的雷二嚇得一哆嗦。然而實際上小煤球只是從他腰間叼出了一個黑色包裹。
領頭大哥一愣!緊接著低下頭沉默了。
小煤球把袋子叼回到蕭毓腳邊放下。蕭毓剛要蹲下,被夜雨川一把給拽了起來,道:“別看?!?p> “嗷嗚~”
只聽小煤球悲傷地嗷嗚一聲,用鼻子拱了拱地上的包裹。
夜雨川掃了一眼火堆里燒的焦黑的花貍子。這會兒沒了花貍貓的血腥味掩蓋,小煤球才聞到了那狩獵人身上藏著的東西。再看小煤球的反應,夜雨川可以肯定這里面定是狼皮。
夜雨川道:“既然都獵到了狼皮,幾位何故還在這森林里不走,切莫貪得無厭!”說完再看此刻另外三人的反應,果然不出他所料。
“大哥!這狼皮找到了?”這小壯不止缺心眼,對他大哥還保有著十分盲目的崇拜。
大壯的崇拜就還是有些理智,他低沉地道:“大哥,這是怎么回事兒?”
“就是……”此刻這領頭大哥正絞盡腦汁地想給自己找個合理的借口。
雷二冷笑一聲打斷道:“怎么回事兒?你們兩個傻子!這還看不明白嗎?這狼皮壓根就沒丟,就是被咱們的好大哥給藏起來了。他想獨吞了,還誆咱們跟他出來再獵一只。怎么著?當真再獵到一只就舍得分我們了?”
領頭大哥不說話,倒是小壯急了。
“大哥!你說句話呀!”
蕭毓在一旁看戲都看不下去了,對夜雨川道:“他是有多傻!這不明擺著嘛!不說話就是默認?。 ?p> 夜雨川卻道:“如果你信任的人騙了你,你會怎么樣?”
“我會……”蕭毓思索著道:“我大概會傷心,絕望,大哭,然后把他從我的世界里刪除?!?p> 夜雨川道:“如果是善意呢?”
“比如當初雨雀?”蕭毓道:“但那時我其實并不信任他,所以知道他說謊也沒怎么生氣……只要能找到他……”蕭毓說話聲越來越小。
夜雨川本想套個話,卻不成想又繞到了雨雀,只要一提到雨雀,蕭毓的情緒就不對,夜雨川甚至開始有點莫名其妙的不爽了。
對面狩獵人們還在吵,領頭大哥道:“不,你們別聽他的,我也是剛找到的,只是沒來得及告訴你們?!?p> “呵呵!”雷二冷笑兩聲道:“在哪兒找到的?咱們這幾天都在一起,我們怎么沒看見?”
“在……是你逼我的?!鳖I頭大哥突然道:“雷二,我好心幫你遮掩,你卻得寸進尺,那就別怪大哥實話實說了!你們不是問在哪兒找到的嗎?就是在雷二包裹里,你們可記得他原先背著個大包,這幾日怎的不見了,就是裝了狼皮藏起來了。沒想到被我發現了吧!”
小壯一聽,瞬間憤怒道:“二哥!你怎能做出這般不講義氣之事!”
雷二差點一口老血噴他臉上。
“二哥?”此刻大壯也有點糊涂了,他回想一下,這幾日仿佛確實未見雷二的背包。
“嗯?好像變得有趣了!”蕭毓抱起小煤球安慰著,往旁邊挪了一步錯開夜雨川的肩膀,就差搬個小板凳看戲了。
而夜雨川卻突然朝幾人走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