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
最中央的骨鈴突然炸裂,少螢神識劇震。她正在給清風輸送靈力的手猛地抽搐,指尖溢出的金紋竟化作黑霧。床榻上的清風突然睜眼,右瞳紫芒如刀:“找到你了......“
蛻鱗
焚天蹲在云海邊緣舔舐傷口,尾尖焦黑的鱗片突然脫落。帶著火星的鱗片墜向人間,穿過某座城池時,整條街市的燈籠同時爆燃。火焰中浮現的景象讓它渾身炸毛——
燃燒的屋脊上,蓑衣少年正剖開自己的胸膛。魔髓晶已與心臟融合,血管表面浮現金蓮紋,而他的腳下,赫然倒映著兩個月亮!
“這瘋子!“焚天振翅疾飛,掠過海岸線時掀起颶風。滄溟從深海浮出,叼著的青銅劍突然發出嗡鳴。劍身映出的畫面讓它鱗片倒豎:極北祭壇上的骨鈴,竟是用歷代天選者的指骨所制!
雪影靈貓的虛影在少螢肩頭閃現:“西北,三百里。“它金瞳淌出血淚,映出蓑衣少年背后懸浮的青銅巨鼎——正是本該消散的神農鼎!
蛻凡
阿福的鋤頭卡在祭壇裂縫里。他正要發力,突然發現鋤刃上映出的自己年輕了三十歲。掌心金紋如活蛇游動,鉆進裂縫的瞬間,地底傳來鎖鏈崩斷的巨響。
“仙尊,您給的擔子太重了......“他苦笑著扯開粗布衣,胸口浮現與少螢一模一樣的金銀雙紋。地底沖出的魔氣觸碰到金紋的剎那,竟凝成實體跪伏在地:“恭迎吾主。“
青銅祭壇徹底升起時,阿福終于看清壇面刻著的字——竟是他七歲時在私塾描紅的《三字經》。只是每個“人“字都被改成了“魔“,墨跡中滲出暗紅血珠。
“原來如此。“他抬腳碾碎血珠,鞋底沾到的殘血突然化作小蛇,順著褲管鉆入丹田。劇痛中,三百年前少螢的聲音在腦海炸響:“若你成魔,我便親手斬你。“
錯弦
少螢追著清風殘影闖入極北冰原時,骨鈴陣已成。蓑衣少年站在陣眼處,手中握著的竟是風消散前用的竹笛。他吹響的調子讓少螢渾身血液逆流——那是往生河邊,風替她鎮魂時即興作的《安魂謠》。
“別聽!“雪影靈貓一爪拍碎最近的三盞骨鈴。少螢還是慢了半拍,右耳滲出黑血,聽覺里只剩下尖銳的嗡鳴。她看到清風在暴雪中轉身,唇語分明是“快走“,手中劍卻直刺她眉心。
焚天的火焰撞偏劍鋒時,少螢終于看清恐怖真相——清風的左半身纏滿傀儡絲,絲線另一端連著蓑衣少年的心臟。而少年背后懸浮的神農鼎里,正在煉化一顆跳動的魔瞳!
“他把自己煉成了陣眼......“滄溟的海水凍成冰錐刺向祭壇,卻在觸及鼎身的瞬間汽化。蒸汽中浮現的畫面讓所有人窒息——鼎中煉化的哪是什么魔瞳,分明是少螢第一世被挖出的右眼!
驚蟄
阿福的鋤頭突然自發揮舞。他像個提線木偶般躍上祭壇,胸口的金銀雙紋與骨鈴共鳴。最邊緣的骨鈴應聲炸裂,飛出的指骨碎片在虛空拼出一行血字:
“以魔飼神,以神養魔,方得永生。“
少螢的識海突然涌入陌生記憶:三百個輪回里,每次斬殺魔尊后,她都會剜出自己一部分神魂封入凡人體內。阿福根本不是普通的農夫,而是她第一世留下的“容器“!
清風突然發出非人的嘶吼。他的左半身金紋剝落,露出下方蠕動的魔髓晶簇。蓑衣少年狂笑著扯動傀儡絲:“好師尊,您當年教我的換魂術,這般用可對?“
雪影靈貓的虛影開始消散。焚天噴出本命精火裹住少螢,滄溟的海水凝成冰甲。少螢卻在火焰中露出詭異的笑:“確實不對。“她徒手扯斷纏住清風的傀儡絲,絲線斷裂處濺出的不是血,而是月見草汁。
“因為......“她將汁液抹在唇上,金銀雙紋突然離體,在虛空凝成真正的神農鼎,“這招是我教他的。“
殘香
極北之地開始崩塌。阿福胸口的金銀雙紋突然離體,化作鎖鏈捆住蓑衣少年。少年瘋狂掙扎時,少螢看到他的后頸浮現熟悉的蒲公英胎記——那是風輪回百世都會攜帶的印記。
“原來你才是......“她的話被轟鳴打斷。神農鼎煉化的魔瞳突然睜開,瞳孔中映出駭人景象:三百六十五盞骨鈴同時炸裂,指骨碎片匯聚成劍,劍柄處嵌著雪影靈貓的晶核。
焚天突然發出悲鳴。它認出那晶核上的裂痕——正是三百年前為救少螢,雪影硬抗天劫時留下的!滄溟的海水化作巨掌抓向魔劍,卻在觸碰的瞬間被吸干靈力。
少螢握住劍柄的剎那,往生河的水聲在耳畔清晰。她看到擺渡人的白骨正在重組,腕間金蓮紋與阿福消散的金紋一模一樣。劍鋒刺入神農鼎的瞬間,有個聲音在心底響起:
“該醒了,我的半身。“
蓑衣少年將魔髓晶按入心口的動作像在雕刻一尊神像。他蒼白的指尖陷進皮肉時,極北之地的永夜穹頂突然裂開蛛網狀的血痕。冰層在腳下發出垂死的呻吟,裂縫中滲出的不是海水,而是粘稠如瀝青的魔氣。當第一盞骨鈴從深淵升起時,少螢正在三千里外的藥廬煎藥,砂鍋突然炸裂,滾燙的藥汁在地面凝成兩個扭曲的字:速歸。
“叮——“
骨鈴的震顫穿透時空。少螢手中藥勺應聲而斷,鋒利的陶片割破指尖。血珠墜落的軌跡中,她看到清風的右瞳被紫芒吞噬,而自己的倒影正從青銅鼎的殘片中緩緩站起。
焚天的尾焰掃過北海時,第九塊鱗片正在脫落。帶著火星的鱗片墜入人間,穿過云層時點燃了整條朱雀街的燈籠。火焰在檐角跳躍成詭異的圖騰,醉漢們驚恐地發現,火光映出的不是自己的影子,而是渾身纏滿傀儡絲的魔傀。
“那瘋子真敢......“焚天收攏雙翼俯沖,掠過某座燃燒的茶樓時瞳孔驟縮——蓑衣少年正站在火焰中心,魔化的右手捏碎最后一盞燈籠。燈芯爆開的瞬間,他腳下積水中倒映的月亮突然分裂,第二道月輪邊緣生滿鋸齒狀的魔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