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王站起身，睥睨著滿頭血污的皇后，沉默了一會兒后，終是無言轉身離去。
久經風云的大太監牧德見狀，隨即大聲傳呼道，
“一個個還愣著干什么呢！傳太醫啊！”
兩旁站立的侍衛們活動起來，有條不紊的進行搭救。
烏緣閎嗣僵硬的抱著靖媛，看著她的嘴里分明喃喃著“虎兒”二字。
“我知道，我知道，我答應你，我答應你...”
烏緣閎嗣輕靠著她，在她耳邊一遍一遍許下著承偌。
“首輔大人，得罪了。”
兩個小奴婢向他行了個禮，便配合著太醫將恒莊皇后從他懷里取出，小心翼翼的送回了鳳儀宮。
護送的人漸行漸遠，赤王也早已不見了身影。烏緣閎嗣忽而望著皇后寢殿的方向，忽而又注視著赤王離去的位置，看著看著突然猛烈的大笑起來，直笑得渾身抽搐，散發亂布，累得癱倒在地。
此時，無人注意到，烏緣閎嗣的眼里，分明充斥著殺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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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事情堆在這里有何用！傳我大哥來啊！”
未央宮內的案幾面前，坐著一位懷抱乳兒的妙齡女子，模樣實在有些稚嫩，約摸不過二十，卻被塞進層層繁瑣老氣的華服之中，就像本該開出大紅牡丹的花叢里，轉出了一朵小茉莉。
她是昭國太后，衛鶯鶯。
衛鶯鶯此時的懷里，正抱著嚎啕大哭的小皇帝昭慕。六個月大的小不點躺在她的懷里不斷扭著身子，小嘴張得極大，斷斷續續的發出嚎哭。
“太后，讓奴婢來伺候皇上吧。”
候命在一旁的奶娘心疼的看著被太后不斷搖晃的小皇帝，出言相勸道。
聽到此話，站在衛鶯鶯身旁伺候的慧娘下意識向她怒瞪過去，示意奶娘不要多嘴。
“你放肆！”
衛鶯鶯一臉不可置信的望著奶娘，嚇得的她趕緊跪在地上。
“太后娘娘恕罪！是賤婢多嘴，賤婢這就掌嘴！”
說完，她便實打實的一巴掌一巴掌甩向自己的臉頰。
衛鶯鶯扔下自己的孩子，起身呆滯的走向奶娘，雙眼逐漸充斥著不正常的紅色。
小皇帝被她這么一摔，本就哭鬧的聲音更大了，驚得慧娘連忙抱起孩子，跑到角落輕聲細語的哄著。
“你算個什么東西？也敢命令到哀家頭上了？反了反了反了！”
衛鶯鶯癲狂般奔向奶娘，撕扯著她的外衣，騰出的一只手狠狠地抽打著她的臉。
“太后娘娘，太后娘娘！賤婢知錯了，賤婢真的知錯了！”
“你閉嘴！哀家殺了你這賤人！來人啊！把這賤人拖下去凌遲了！”
衛鶯鶯失聲咆哮著，命著侍衛將奶娘帶下去。
慧娘見此，也顧不得發瘋的太后，連滾摸爬的前往她面前求情。
“太后娘娘！這奶娘雖冒犯了您，但罪不至死，她畢竟是皇上奶娘，望太后娘娘看在皇上的面上，饒她一條賤命，打發出宮罷了。”
衛鶯鶯歪著頭，一雙紅眼難以置信的看著慧娘。
“你也要跟著反哀家了？簡直是反了！”
“娘娘！奴婢的忠心日月可鑒！絕無二心！”
慧娘慌得又叩了幾首，經過這么一折騰，她懷里早已哄安靜下來的小皇帝哭得更甚了。
“你哭什么哭！成天就知道哭！”
衛鶯鶯恰似一只暴怒的母獅，粗暴的奪過小皇帝，作勢要將他高高扔下。
“太后娘娘不可！”
慧娘直起身子環抱住衛鶯鶯，拼命阻攔著她。
宮內的太監們頓時嚇得亂作一團，一窩哄的跑向衛鶯鶯，伸出手想要接住小皇帝。
“攔下太后娘娘，你們這群廢物干什么吃的！那可是皇上！”
玄關處傳來一聲中氣十足的暴呵，連帶著一連串急促的腳步，大廳內拐進一位雄壯的中年男人。
聽到這聲音，慧娘終于松下一口氣，但她還不敢將太后松手，生怕她又發起瘋來。
“大哥你來了啊。”
是衛啟天趕來了。
看到自家大哥的到來，衛鶯鶯身子一下就軟了下來，眼睛也逐漸正常下來，慧娘見狀，試探性的將手向小皇帝伸去，隨即趕忙搶過小皇帝抱在懷中。
衛啟天見小皇帝得救，臉上緊張的神色也是松懈了下來，可目光轉移到衛鶯鶯身上時，他眼里卻毫不掩飾的充斥著厭惡。
可衛鶯鶯恰是沒看見般，只乖巧的向上舉起雙手，一雙小鹿般的眼睛忽閃忽閃的看著他，軟軟糯糯地喊著他。
“大哥你來啦！鶯鶯好生歡喜！快，快來人賜座！”
原本亂作一團的下人們這時也已恢復秩序，有條不紊的執行著太后的旨意。
衛啟天不耐煩的坐在客椅上，接過太監奉上的茶水，大口大口的喝到了底兒。
“這茶是我特意命人去西地運的，是不是很香？慧娘，把國庫里剩余的茶葉全運到將軍府內！”
衛鶯鶯迫不及待的接過侍女奉上的茶，急不可耐的猛喝一口，不出所料的被嗆上了幾口。
“咳咳，咳咳咳，大哥，這茶真的很香對不對？”
衛啟天見她這幅模樣，內心的厭惡愈是更甚，只覺剛剛喝得茶一陣反胃，只好別過目光，岔開她的話題。
“前線的事我知道了，你不必插手，今明兩天我會吩咐人給你消息，你只管按照我的意思擬旨便是。”
“嗯好！我聽大哥的！”
衛鶯鶯毫不思索的答應了。
她的大哥從來不會跟她商量事情，只會將決定的事情交付給她讓她去下旨，可這就夠了啊，她真的很高興能為大哥做事，這證明她衛鶯鶯對大哥就是有用處的啊！
“還有一件事。”
“大哥你盡管吩咐，鶯鶯辦得到！”
衛鶯鶯雙眼冒著精光，期待地等待著衛啟天的指令。
“下次再讓我知道你這樣對待皇上，你知道我會怎么做的。”
“不！不會了！鶯鶯知道錯了！鶯鶯起誓，以后絕無此事發生！”
衛鶯鶯連忙起誓，身子對著窗外，眼睛卻一直未離開過衛啟天。
衛啟天一陣惡寒，皺了皺眉頭說道，
“家里還有事情，臣先告退了。”
說完，頭也不回，大步流星的走出了未央宮。
“大哥！你不多待會兒嗎？大哥！”
衛鶯鶯踉踉蹌蹌的追著衛啟天，中途卻被太監們攔下。
“太后娘娘該回宮了！太后娘娘擺駕回宮！”
這幾人皆是衛啟天所留，衛鶯鶯怕他大哥生氣，只得順從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