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清，我能問一下你手機是什么牌子的嗎？”
“天恒。”
“可是我怎么沒看到logo啊？”
“內部測試的概念機。”
“哇，你認識天恒內部人員啊？”
“嗯。”這么說也沒問題。
“我手機也是天恒的，他們的產品好好用。”
“很喜歡？”
“嗯嗯，不過天恒已經半年多沒有發售新品了，不知道下一個型號的手機開機動畫會是什么樣的。”
“星空元素。”
“你怎么知道的？”
“……聽說的。”
“認識內部人員可真好。”
時清不置可否。
高三的學習生活就是刷不完的題、發不完的呆、犯不完的困和說不完的牢騷。
語文老師上課喜歡東扯西拉。
數學老師講話特別搞笑。
英語老師上課管得松，可以寫理科作業。
物理老師的口頭禪很有意思，有時候會點人回答問題。
化學老師上課語調太平緩，催眠。
生物老師喜歡喊人回答問題，要時刻保持警惕。
這些都是左微和時清說的，說是介紹，其實是她自己的吐槽。
下課時間短暫，隨意聊兩句就被上課鈴打斷了。
高三有很多自習，姜浩讓林文澤管紀律。
班上有學習的，有睡覺的，有聊天的，只要不打擾別人，林文澤基本上都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左微用筆帽戳了戳時清：“你化學作業寫完了嗎？放學之前要交。”
時清在本子上涂涂畫畫，挺隨意地說道：“寫完了。”
這節自習是最后一節課了，大家都有點躁動。
化學課代表在下課前五分鐘把卷子收了，免得下課鈴一響大家都跑了。
下課后時清不緊不慢地把東西收拾好，然后背著書包向外走。
一中并不強制要求學生住校，左微也是走讀的。
她跟時清一起出學校買了杯奶茶。
“時清，你是自己坐車還是有人來接啊？”
“自己回去。”
“你家住哪？”
“圣庭。”
“咳咳……”左微差點一口奶茶把自己嗆死。
圣庭可是整個戚城房價最高的地段，寸土寸金，她同桌原來這么有錢的嗎？
也對，在國際聯盟上學的，能是什么普通家庭。
時清有些奇怪地看了她一眼，“怎么了？”
“沒事，不小心嗆到了。”
左微放學是有人接的，她爸爸下班剛好會路過一中，順道接她回家。
“時清，我走了，你路上小心，拜拜。”
“嗯，再見。”
時清看著左微上了車，汽車絕塵而去。
說不羨慕是假的，她以前也會羨慕別的小朋友放學都有爸爸媽媽來接，一家人其樂融融。
那時候她就像是懲罰自己一樣，明明看了難受，卻還是要看，看著一個個小朋友被接走。
小姑娘委屈得眼眶都紅了，就是倔強地不肯讓眼淚落下來。
后來她覺得，她這樣的人，生來就是不被別人認可和接納的。
如果她有家人的話，大概也會把她當個異類吧。
那就這樣吧，一個人也挺好的。
所以她以前總是最后一個離開學校的，看著所有人被接走，看得多了，也許就會麻木。
時清回到圣庭的時候，看到時永年在樓下花園跟人下棋，她覺得那人背影有點眼熟。
時永年正在思考下一步棋怎么走，一抬頭就看到時清，向她招手。
“清清，過來看爺爺下棋。”
和他下棋的人背對著時清，聽到時永年的聲音后回頭。男人深如寒潭的目光在空中與時清碰上，散了幾分冷——岑晏。
時永年趁岑晏不注意吃掉他一個棋子，時清將老爺子的動作盡收眼底，岑晏看破不說破。
熟悉岑晏的人都知道，這人面上一副世家公子的矜貴清雅，笑起來讓人如沐春風，實則骨子里強勢霸道，盡是冷漠與狠厲，那笑大多數時候也未曾到達眼底。
他不笑的時候更嚇人，光是站在那就像是深不見底的寒潭，凝視一個人的時候，目光猶如實質，被他盯著看的人往往連遺言都想好了。
銘城的公子哥私下里都稱他為玉面閻王，真到他面前卻是比在自家長輩面前還要溫順，張嘴閉嘴不是岑少就是晏哥。
時永年棋藝不精，又菜又愛玩，連下幾局都輸，這還是在岑晏放水的情況下。
岑晏這人城府極深，平時不顯山不露水，下棋的時候不動聲色就能把對方殺個片甲不留。
當然，主要還是時永年菜。
“清清，你會不會下棋？”
“會一點。”
“那你跟小岑來一局。”
岑晏也看著她：“試試？”
“行吧。”
時永年坐到旁邊，她坐到岑晏對面。
岑晏執白子，時清執黑子。
男人氣質沉穩，端坐在石凳上，手執白子，五官俊朗，倒有幾分“陌上人如玉，公子世無雙”的感覺。
女生校服還沒脫，簡單的馬尾讓她多了幾分少女氣息。黑子夾在指尖，一時間不知是棋子太黑還是手指太白。她氣質清冷疏離，但落子干脆利落，又帶了幾分定乾坤的狂。
時清下棋喜歡圍追堵截，岑晏則喜歡步步為營。
二人一進一退，這一局棋走了二十多分鐘都沒分出來勝負，堪堪打了個平手，沒有誰落了下風。
時永年眼底閃著興奮的光，費了好大勁才忍住不開口，做到了“觀棋不語真君子”。
其實這一局兩人存著試探的心，都沒有全力以赴。
時永年不知道二人之間暗流涌動，只覺得看得過癮。
“清清，你棋藝這么好啊？”
“啊……還行吧，他放水了。”不能承認自己棋藝好，否則以后肯定要被時永年天天拉著下棋，那就讓岑晏背鍋吧，反正嚴格來說，說他放水也沒錯。
岑晏看得出來老人家棋癮大，把時清的心思猜了個八九不離十。他點點頭，算是承認自己放水了，然后說：“不過您孫女的棋藝可比您好多了。”
這話時永年愛聽，他頗為驕傲地說：“清清打小就聰明，肯定比我厲害。”
“爺爺，樓下風大，回家吧。”
“哎，好，不早了，小岑也一起上樓吧？”
岑晏微微頷首，“好。”
吃過晚飯，時清陪時永年下樓散步，又遇到了岑晏——和斯圖爾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