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鄉遇故知，牛小石頓時熱淚盈眶。

　　而牛小二則是一臉的疑惑，精明過人口才出眾的牛小石為什么混的衣衫爛縷窮困潦倒骨瘦如柴呢？

　　我牛小二混成這樣情有可原，沒文化沒朋友家里窮，牛小石怎么會落得如此落魄呢？！

　　“兄弟，你咋變成這樣了呢？”牛小二上下打量一番又一番后問道。

　　牛小石抹了一把眼淚，沉默了良久，卻遲遲不肯開口。牛小二急了，跺著腳問道：“你到底怎么了？”

　　“在這兒不能說？”牛小石左顧右盼后小聲說，“隔墻有耳，萬一被人聽到了，我可是要死的。”

　　牛小二嚇了一跳，不敢再問，只好改問他住在哪里。牛小石只好把他帶到橋下，眼前的一幕令牛小二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只見橋下角落里用塑料紙，破紙箱，爛被單搭起的簡易帳篷。

　　里面擺滿破破爛爛的鍋碗瓢勺，吃剩的殘羹剩飯，晾曬的破衣爛衫，還有破爛不堪的沙發和床墊……

　　“這就是你的家？！”牛小二詫異地問道。

　　牛小石默默地點了點頭，嘴里鼓弄了老半天，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牛小二明白他有難言之隱，立刻把他拉到橋上，說：“今天晚上到我那里住。”

　　牛小石搖了搖頭，“我這個樣子怎么去？邋遢的沒人樣了。”

　　“我們是同崇發小，不是外人，你這話太見外。”牛小二一只手把他攬到懷里拍了拍他的肩膀說。

　　牛小石默然無語，他轉過臉看了看旁邊三輪車上睡著的宋小英道：“這是你老婆？”

　　“不是，她是我的同事，今晚喝酒喝多了，順路送她回家。”

　　說完，他搖醒了宋小英，宋小英迷迷糊糊的坐了起來問他什么事？牛小二本想介紹牛小石給她認識一下，可她的狀態實在太差了。

　　牛小石這才看清了宋小英，眼睛一亮，想這女孩一點不比香蓮長的差。

　　宋小英頭一歪又睡著了，牛小二把牛小石推上了車，便開始騎三輪車回去。

　　牛小石坐在車沿，他看著躺在車廂里的宋小英，那清秀漂亮的模樣令他想入非非，使他忘記了自己乞丐一樣的處境。

　　牛小二把宋小英送回了家，把牛小石接到自己的住處，在明亮的燈光下牛小石的落魄程度遠比霓虹燈下更慘。

　　一身破爛的衣服沒有一塊是完整的，身體瘦的皮包骨頭，仿佛從納粹集中營剛出來的。

　　牛小二拿出毛巾、香皂、洗頭膏把他推進廁所洗澡，然后準備了自己的衣服給他換上。

　　當牛小石換上他的衣服時，他忍不住笑了起來，衣服顯得特別寬大，仿佛是搭在一堆干柴上的，走起路來像唱大戲的。

　　牛小二帶著牛小石吃了一頓夜宵。好久沒吃過肉的牛小石美美地吃了一頓肉還喝了一瓶啤酒，結果鼻子里流出血來，曾經三瓶喝不醉的牛小石現在一瓶竟然坐不穩了。

　　吃過飯的牛小二并沒有吃，而是傻呼呼地看著他狼吞虎咽，他想，這牛小石估計好久沒吃過飽飯了，恨不能把骨頭都嚼碎了吞下去，只是不解他為什么會落得如此狼狽。

　　他不時地提醒牛小石吃慢一點，然后給他遞衛生紙擦鼻血。

　　牛小二聽說好久沒吃過肉的勞改犯回家吃肉會流鼻血，今天第一次見過這樣的人，感覺他活的比勞改犯還不如。

　　晚上睡覺的時候牛小二就問牛小石，說吧！你到底怎么回事？

　　牛小石長嘆一聲，反問：“你真不知道嗎？”

　　“你不說我怎么知道？”

　　“警察沒去我家調查我？”

　　“警察調查你干嘛？你殺人啦？”

　　“沒有？！”牛小石疑惑起來，“你說的是真的？”

　　“我吃飽了撐的騙你干嘛呀？”

　　“咋沒找我呢？”牛小石又嘀咕起來。

　　“你不會真殺人了吧？”牛小二壓低聲驚訝道。

　　“噓—”牛小石把食指放在嘴唇吹了一下道，“你明天幫我一個忙，到派出所問問我是不是通輯犯，如果是我就自首，如果不是我就回家了。”

　　“到底咋回事？”牛小二著急道。

　　“也沒啥事，就打架把別人打死了，怕被抓不敢跟家里人聯系，更不敢回家，也不敢找工作，沒想到警察就沒有找我。”

　　“香蓮都跟你離婚了！”

　　“啊！”牛小石驚訝道。

　　牛小二這才想起應該給香蓮打個電話通知一下，于是他拿起電話撥通了她的電話。

　　此時的香蓮在娘家抱著孩子睡著了，聽到電話響便迷迷糊糊接了起來，聽到牛小二興奮地說：“我遇到牛小石了，你要不要跟他聊兩句。”

　　香蓮頓時清醒過來，聽到牛小石名字便氣不打一處來，怒道：“俺跟那畜牲離婚了，再無瓜葛。”

　　牛小石奪過電話立刻大叫道：“香蓮，俺知道你恨俺，你聽俺解釋。”

　　香蓮怒罵道：“俺聽你解釋個屁，你個沒良心的畜牲，自從孩子出生你一去不回連個電話都沒有，天下有你這樣當爹的嗎？！你怎么不死在外面，你個中山狼無情獸。”

　　罵完，香蓮掛了電話，無論牛小石怎么撥打電話香蓮都不接，牛小石捧著電話嗚嗚地哭了起來。

　　中小二也不安慰他，心想，他這是咎由自取，便倒頭就睡。

　　第二天一大早牛小二叫醒了牛小石，趕緊起來，我帶你吃早餐，牛小石也不敢磨唧，迅速爬了起來。

　　洗刷完畢，他們剛走出門便看到房東老太拿著掃把盯著三輪車看。

　　牛小二說：“車我給你找到了，賠償的錢你應該退給我了吧？”

　　房東老太只好把錢退給了牛小二，牛小二向房東老太介紹，這是我兄弟，在這兒暫住一下。

　　房東老太上下打量著牛小石老半天，覺得這人有點怪，心中不快，但還是勉強地點頭同意，便繼續掃起地來。

　　他們來到一家包子店，牛小二一邊吃一邊問：“你有什么打算，如果回家我給你路費錢，如果找活干我現在帶你去應聘，廠里在招人。”

　　牛小石想了一下，很無奈地說：“我的確想馬上飛回去，可我這樣回去親爹親娘也看不起我，更何況別人了，你給我找個工作吧。”

　　牛小二點頭同意，兩個人吃完飯便步行去上班，牛小二左看右看沒有人，就嚴肅地問牛小石：“你跟俺說清楚你到底咋回事，別敷衍俺。”

　　“什么咋回事？”牛小石一臉疑惑地問。

　　“你這么多年沒有回家你說你是因為打架打死人了，俺琢磨著不靠譜，真打死人了警察早就找到你家了，你躲在那橋下面早就被人發現了，俺才不信你說的。”

　　牛小石猶豫片刻，突然靈光一閃反問道：“你是怎么知道俺老婆電話號碼的？”

　　牛小二頓時一驚，沒想到他會反攻一擊，完全沒有準備，只好來個緩兵之計，道：“我先問你的你先回答。”

　　“你不會跟我老婆有一腿吧？”牛小石滿臉狐疑地說。

　　“你甭廢話，你先回答我我再回答你。”牛小二故作生氣地說。

　　牛小石無奈，他可不敢惹牛小二生氣，他左看右看身邊沒人，只好把他流浪多年的秘密告訴牛小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