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等你們好久了。”
“快跑。”
老何的這句嘶吼,讓我幸免于風吹日曬的臉差點毀在他的手上。口水也能淹沒我的五官。
我沒動,和對面的人就這么站著,看著。
“跑啊。”老何的胳膊架上了人家的胳膊,又著急又疑惑地沖我又喊了一句。
“你這樣是犯法的。”對面的人低著眼看老何和自己抵在一起的胳膊,很平靜地說了這么一句。
兩只胳膊根本沒有用力,因為被抓住的人沒有試圖掙脫,著急的只有老何一個人。
“快放開,人家說了犯法。”
“那怎么辦?”
“把我交出去,你就沒事了。”
“一天天鬼迷日眼的。”
我有點想笑,又很感動。
“歇一會,歇一會,我自己來解決。”我撥開老何架在人家胳膊上的手,眼睛始終看著對面的人,希望他們也放手。
“能看見你們,真是鄙人榮幸。”
“看見活的兵馬俑還這樣鎮(zhèn)定,您看過的東西想必也不少了。”
“不管多少,你們的出現(xiàn)依然是震撼人心的。可否借一步說話?”
“我哪也不去啊,我在這聽著,我跟他一起的。”老何突然扒上了我的胳膊,不依不饒的樣子。
“不是這個意思,兩位一直也在避免人群,想必也不愿意站在這里說話吧。”
“說到這個我想起來,你們怎么會知道我們在這?”
“兩位一進咸陽我們就已經(jīng)得到消息了。”
這讓我也好奇起來。我和老何一直很小心,在這句話之前,我毫不懷疑是我們后面這間屋子的那個老頭出賣了我們。
“你就瞎扯吧,不是老頭說的?”知我者,老何也,把我想知道的都問了。
“和他無關(guān)。”
“我看,這老頭也是你們安排的。”
“和他無關(guān),我自會解釋,請先跟我們走吧。”
“是的,天大亮了,可能會有麻煩。”這是我第一次聽到這位穿軍綠色夾克衫的年輕人說話,看得出來,他的職位在我們面前這個五十歲上下的人之下。如果后來的我知道今天面前的這個并不出頭的年輕人會改變我的整個命運,那么這一時刻我不知道自己又會是怎樣一種心情。
我們跟隨他們來到安陽博物館里的一間小房間,房間的門口掛著一塊被翻過來的牌子。如果我猜的沒錯,牌子是故意翻過來的,那一面寫著我面前這個人的姓名和頭銜。
“我們并無惡意,而是想請教您一點事情。”
“我?”
“是的。”
“不用繞那么大彎子,是叫我回去還是想通過我了解我們所有人?”
“不,我們對您的出處和去處并不在意,只是單純地想請您幫忙。”
“這話什么意思?不截住我,你們怎么交差?”
“我們沒有差事。和您的見面,目前只有這個房間里的四個人知道而已。”
“你是說,我們這四個?”
“對。”
“那我倒是著實好奇,兩位是怎么發(fā)現(xiàn)我和老何的?”
“機緣巧合。”
“如果您不能坦誠告知,那么您想知道的事情,我恐怕也很難幫助您。”
“如何知道的并不影響什么?問題是,您在我們手上,答應(yīng)與否是看您對自己的重視程度。”
“您這樣是犯法的。國家人員知而不報,甚至想與其交易,恐怕不會比老何判得輕吧。”
“您很聰明,那么,我更有信心我們可以合作。大可。”他沖著站在窗戶下的年輕人叫了一聲,他叫大可。
“真的是機緣巧合。您身上帶了一個類似于哨子一樣的東西吧?”
“是的,骨哨。”
“對,您看,我們也有一個。”年輕人從夾克的內(nèi)里掏出來一個骨哨,遞給我瞧。是我們的東西沒錯。
“你們哪來的?”
“一位曾經(jīng)參與初期兵馬俑勘探工作的故人送的。”那個男人把話接過去,“我們并不知道這是什么,只當一個普通的小物件放在這里而已,由于是私人相贈,甚至沒有放進博物館展覽。”
“就在幾天前,應(yīng)該是你們進入安陽的時候,它開始震動,這才讓我們有所察覺它不簡單。”大可繼續(xù)解釋。
“它應(yīng)該是感應(yīng)到我了。”
“可能是的。這讓我們又驚又怕,畢竟那些甲骨文已經(jīng)讓我們焦頭爛額……”
“甲骨文?甲骨文怎么了?”
“這正是我們需要請教您的。我們館藏的一些甲骨文,消失了。”
“消失了?”一直站在桌子那邊的老何突然發(fā)聲,幾乎要嚇壞整個博物館的寶貝。
“對,它們從去年,具體什么時間我們不能確定,但在我們發(fā)現(xiàn)時,有好些字看不到了。”
“是一些特定的字還是某一些骨片?”
“目前來看,是一些骨片,不在于什么字。”
“那么,是這些骨片的問題了?”
“我們并不了解,雖然一直秘密在查,但毫無進展。”年輕人皺著眉,顯然深受其困。
“能否讓我看一些?”
“當然,這里就有。”
他推開靠墻的一排木質(zhì)展示柜,我們這才看到柜子后面的暗格。
“您這藏得還真是好,博物館里那些不是天天還都放在明面上。”
“那不一樣,展廳的安保系統(tǒng)做的是最好的。”他沖我們笑,手里捧出來一個玻璃透明的匣子。
“您看這些就是,老師,都沒有了。”年輕人突然驚慌地沖后面的男人喊了一聲,男人迅速起身,走到桌邊,這期間我和老何也湊了上去。
“前些天還只是一些字,現(xiàn)在都沒有了,之前的這里……”
“我記得。”這個老師打斷了大可的話,抬頭看向我,“您怎么想?”
老何嘀咕一句“是沒有”之后也看向我。
我探頭又看了看那些骨片,“會不會是與空氣接觸的原因?你知道很多古物出土接觸空氣后悔氧化,從而受到破壞。”
“這不會,如果是這樣,今天也不會有甲骨文一說了。”大可立即否決了我。
“讓我想想。你還是接著說一說是怎么通過骨哨找到我們的吧。”
骨片搬出來的那一刻,我注意到我的骨哨沒有動,大可手上的骨哨也沒有動。
“哦,骨哨動了之后,它的震動一直不歇,而且我們發(fā)現(xiàn)它的震動幅度隨著方向和地點的變化而有所改變。我們嘗試性地帶著它尋找方向,它很靈活,像指南針一樣。所幸你們也就是在我們這附近,所以找到你們并沒有費多大的事。”
原來如此,沒想到一直為我們所用的東西有一天竟然出賣了我們自身。但我依然不解,為何它在博物館這一堆老東西里面直到今天我出現(xiàn)才有所反應(yīng)。
“這個就是我們用來感應(yīng)有生靈的古物的,不過,我不知道為什么你們今天才發(fā)現(xiàn)它有所震動,按理說,你們這里東西很多,它應(yīng)該一直有所反應(yīng)才對。”
“你是說它感應(yīng)到古文物就會動?”
“是的,但是得是有生命的東西,不是說只要是以前的東西就算。”
“那這可真是個寶貝呀,拿著它,哪里有東西不是輕輕松松就能得知嗎?”
“算是吧。”大可顯然沒在聽我的前提。其實他們挖掘的古物很大一部分是沒有生命的,但是我可以確定,眼前的這些骨片是有的,因為它會自己玩“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