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何正帶著何方和母親溫鳳英到家的時候,秦瀾正在煮餃子。
下午何正給秦瀾打了電話,問晚上吃什么。
秦瀾說,還沒有想好,她反問何正想吃什么,自己做。
好幾天了,晚上基本都是她和何正在家吃飯,點點送去了母親那里,何哲在他媽媽那邊;婆婆自從那天回了她的家,也沒有回來后,亦或回來秦瀾沒有看到。
秦瀾上午會和母親一起帶點點,午飯過后,她會回到家里,午睡一會兒起來學習。
她現在網上系統的學習有關精油的知識,下載了很多視頻和文章;學習精油知識累了,她就繼續瀏覽有關嬰兒方面的知識。
雷浩讓她去BJ培訓的時間越來越近了,雖說她已經在學習精油的知識,但她還在猶豫,還是沒有想好去還是不去。
她對自己沒有信心!像雷浩說得,她培訓回來去當副總,她覺得有點天方夜譚:自己怎么可能做得了。
她那天見過雷浩后,還沒有再見過面。
她把自己的擔心電話里告訴雷浩。雷浩說,你沒有去培訓過,怎么知道自己不行?公司是我開的,你去試試,如果不行,我也不會用你。聽我的,秦瀾,你一定要抓住這次機會,你去試試!
聽雷浩苦口婆心的勸說,秦瀾自己有點躍躍欲試,但又很快的否定自己:她拿不定主意。
她沒有和趙雅說,因為關于開店的事,自己反反復復多次,又說去公司工作,結果也沒有去成。在沒有拿定主意之前,她不想再麻煩趙雅:自己好像是一個非常沒有準譜的人。
秦瀾想和何正說說,讓他給拿個主意。但何正看上去很忙,晚上回來很晚了有時還打電話,說車間的事情。她幫不上何正,何正基本也不和她說公司的事,自己這個事自己都沒有想好,她有點不想和何正說,就像婆婆說的:幫不上,也不要再給他添亂了。
何正這么早打電話問晚上吃什么,秦瀾還覺得有些奇怪:何正從沒有問過,一般都是秦瀾做什么,他就吃什么,在吃飯這方面,何正倒是從來不挑。
何正說:晚上吃餃子吧,素三鮮餡,不想吃肉的,多包些,晚上媽和何方都過來。
何正注意到母親好幾天沒有回來吃飯了。
他打電話問過母親,溫鳳英淡淡地說:“沒事,你和秦瀾和睦,我就放心了。不用惦記我,我還能動得了,暫時用不著你們伺候,但是呢,也伺候不了你們,你和秦瀾不怪我就行。”
何正聽著母親說得話,乍一聽,沒有什么,可稍微一琢磨,總有點說不上來的那么不是滋味。
何正很孝順,但也知道母親屬于很會說話的人,她說得話有時會非常隱晦,正話反說,個中意思會讓人去猜很久才能明白她的真正意思,他也習慣了。
現在聽母親這樣說,何正覺得一定是自己或秦瀾哪塊讓她不舒服了,他也沒有想去深究:自己母親,也上了點年紀,偶爾發點小脾氣,正常,自己做兒子,給母親下臺階下,或是道個歉,也就過去了。
所以,他給秦瀾打電話,晚上吃餃子,下班后帶著何方接上母親回來了。
四個人對坐在餐桌上吃餃子,秦瀾和何方坐一邊,溫鳳英和何正坐一邊。
秦瀾基本沒有說話。平常有兩個孩子,她可能說得話多些。現在不知怎么的,她看著她們母子三人,竟然一句話都不想說。
溫鳳英也幾乎沒有說話,她心里對秦瀾非常不滿:自己走了好幾天了,她竟然一個電話都沒有問候過自己。
何正雖然看出了氣氛的微妙,但他不明就理,一時也找不到合適的話題。
何方沒有太注意這些,她好長時間沒有吃餃子,秦瀾做得飯,她一向覺得好吃。
她說:“嫂子,這餃子雖然是素餡的,但真香,你做飯就是好吃。我哥公司那飯呀,油太大了,大夏天,太膩了!哥,你讓楚冰姐說說李姐,不要放那么多肥肉,吃不好還不是浪費了?”
何方說得李姐,是公司做飯的大姐,李姐的老公是車間工人。
何正還沒有說話,秦瀾就問道:“你哥的公司?你去公司上班了?”
“對呀,我都去了好幾天了!我哥沒有和你說呀?”
秦瀾的臉色有點變了。
何正和溫鳳英都注意到秦瀾的表情變化,母子悄悄對了下眼神。
何方卻沒有注意三個人的微妙變化,她繼續說道:“還有,高峰的媳婦,那個趙曉芳,嫂子,你知道的。明天也去公司上班,我們一起,都是倉管員。”
因為原來那個倉管員決定不來上班了。高峰找到何正,問他媳婦能不能來做倉管員,他母親可以給他們帶孩子。
何正當時就答應了,因為高峰已經是車間主任,事情很多,最近經常在公司睡覺,他媳婦如果來做倉管員,兩口子不用分開。何方白班,趙曉芳夜班,又都是自己人,非常好的事情。定好了明天趙曉芳來上班。
秦瀾聽何方說完,她先是有點難以置信,慢慢就怒火中燒了:何正說過,公司沒有適合女人干得活?但現在何方就在公司上班,而且趙曉芳也可以去公司上班,她們可都是女人?還有那個會計楚冰和李姐。這樣看來,公司只是不讓自己這個女人去,其它女人都可以!
秦瀾再也控制不住,重重地放下手里的筷子,兩眼充滿怒火的看著何正。
何正對于沒有讓秦瀾去公司,沒有什么太多想法,他也沒有拿著當個事。
倉管員那個崗位,別說時間那么長,會影響秦瀾照顧孩子和家;就是拋開這些,他也不會讓秦瀾去。經常扒高踩低上垛料去點貨,天天和一幫男人打交道,不可能讓秦瀾做這種工作。在這方面,妹妹何方可以,妻子秦瀾不可以。說一句讓妹妹何方生氣的話就是:自己舍不得讓秦瀾去做,怕她累著。
何正看秦瀾瞪著自己,心里微微有些不快:“不讓你去,是心疼你,連這個都不懂嗎?”
但當著母親和妹妹,他也不想發作,從心里還是維護著秦瀾:“噢,秦瀾,我還沒有來得及和你說,何方和趙曉芳兩個人當倉管員,一個白天,一個夜班,倒著干。”
“公司是你的,你愛用誰就用誰,我管得著嗎?你和我說得著嗎?”
秦瀾冷冷地把何正噎了回去。
何方一聽就不樂意了,她把筷子“啪”的往餐桌上一放:“嫂子,你什么意思呀?我哥開得公司,讓我這個親妹妹去上班,還得你批準呀?錢是我哥掙得,公司是我哥開得,你憑什么呀?你管得著嗎?”
她以為秦瀾是因為自己去公司,何正沒有和她商量,秦瀾才生氣。
她不知道秦瀾和何正生氣回娘家的事。
秦瀾聽何方這樣說,她一時氣滯了,答不上話來:何方說得對,錢是她哥掙得,公司也是他哥開的。自己沒有往這個家掙過一分錢!
何正聽妹妹這樣說,覺得這話太傷秦瀾,他急忙呵斥何方:“說什么呢,何方?你嫂子不是那個意思?再說,我掙得錢就是你嫂子的,公司是我倆的。”
“你倆的?公司投資那么大,秦瀾往里放了一分錢嗎?”
一直沒有說話的溫鳳英冷冷地開了腔:“何正,你也不用說你妹妹,她說得也沒有什么不對!秦瀾,何正的公司現在都沒有錢去進料,你還拿錢去開店!你從來沒有出去工作過,我真不知道你哪來的勇氣?“
“我,我開店不用何正的錢,我爸給我錢了!”
“雖說是你爸給你的錢,但如果你心里有你老公,你就應該把這錢拿出來,讓何正先度過難關。”
何方聽母親這樣說,大概明白了一些:哥哥現在公司缺錢,秦瀾把她爸給的錢要去開店,不給哥哥用。
聽母親說完,她接口道:“就是,你還想去開店?你有那個能力嗎?你爸給的錢?如果你開店賠了,還不是我哥給你還?”
秦瀾本來就沒有什么吵架的能力,氣極了也就那么兩句。她聽著婆婆和小姑子一起說自己,很多話她記不住,也聽不進去了,滿腦子充斥的是連帶的想法:從來沒有工作過,錢是何正掙得,自己沒有能力開店。
她不知道如何去反駁婆婆和何方,她的辦法就是一走了之。
秦瀾想站起來,她站起得有點猛,一個趔趄沒有站穩,她本能的伸手去抓坐在旁邊的何方,正好抓住了何方的頭發,她沒有倒下,何方卻疼得嚷了起來:“呀,你放手,疼死我了。”
何方這下不干了,她以為秦瀾是故意拽她頭發。
她本能的推了秦瀾一把:“你干什么呀?你,你打我?”
秦瀾被何方的叫聲嚇了一跳,她也感覺到自己拽了何方頭發。聽何方這樣說,她急忙辯解:“不是,我不是打你,我不是故意的。”
她邊辯解,邊想往房間里走,何方一把拽住她,不依不饒:“你就是故意的!你憑什么拽我頭發?你給我說清楚。”
何方也沒有打架的經驗,秦瀾拽得她太疼了,她認為秦瀾是氣極了,故意的,她的話也像是小孩子吵架。
何正一看何方拉扯秦瀾,他急忙過去,站在何方和秦瀾之間:“何方,撒手,你嫂子不是故意的,放開她。”
何正明顯保護地是秦瀾,他把秦瀾護在了身后,面對著妹妹,邊說推開了妹妹的手。
何方又不傻,她不滿的對著何正嚷到:“哥,你,你太偏心了吧?你沒有看到你老婆拽我頭發嗎?你就看著她打我,我可是你親妹妹!”
秦瀾迅速回房間里,拿起自己的背包和手機,就往門外走。
何正攔住她:“秦瀾,你去哪里?聽話,別鬧了,哪也不能去。”
秦瀾用手使勁去推何正,也不答腔。
溫鳳英幾步走過來,站在秦瀾側面,對著秦瀾說道:“秦瀾,好歹你也是大學生,也算是有文化的人,要知道相夫教子,聽丈夫的話!生氣就往外跑,你父母這樣教你的嗎?一點家教都沒有!”
秦瀾和何正生氣跑回娘家,溫鳳英對秦瀾父母的做法非常不滿:他們夫妻生氣就是因為秦瀾開店。自己的女兒,什么情況,做父母的不知道嗎?不知道自己的女兒一直待在家里嗎?她有能力開店嗎?何正不給錢,你們自己給錢讓女兒開店,什么意思?這不是打兒子的臉嗎?兒子不好意思說,她這做婆婆的可是窩了一肚子火。
秦瀾聽溫鳳英這樣說,更加怒氣沖天:這不是連自己父母都罵了嗎?憑什么呀,父母又沒有做錯什么?
她熱血上涌,扭轉頭對著溫鳳英,有點歇斯底里:“你,你才沒有家教!”
溫鳳英驚呆了,這可是她沒有想到的:平時文靜、聽話又懂事的兒媳,會這樣懟自己這個婆婆。
何方也驚住了,她愣愣地看著母親:“秦瀾,敢這樣和母親說話?”
母女二人還沒有完全反應過來,只聽見“啪”的一聲,清脆響亮,這一聲響,同時驚住了大廳里的四個人:何正打了秦瀾一個嘴巴。
秦瀾懵了,她有一瞬間的迷糊,好像何正打得不是自己,直到自己的左臉火辣辣地疼起來,看著何正還在半空中舉著的手,她才回過神來,是何正扇了自己一巴掌。
何方驚得用手一下子捂住了嘴,她差點驚叫出聲來。
溫鳳英也從驚呆中又嚇了一跳,她沒有想到,何正會出手打秦瀾!
何正看看自己舉在半空的手,再看看眼著著就紅腫起來的妻子的臉,何正又恨又疼:恨自己,疼妻子。
他顧不得母親和妹妹在場,把秦瀾緊緊摟在懷里,一迭聲的說著:“對不起,秦瀾,對不起,對不起······”
秦瀾沒有哭也沒有鬧,更沒有繼續往外走,她木木的,依任何正把她簇擁著推進臥室。
到了臥室,何正更緊的把秦瀾抱在懷里,他悔恨地把臉抵在自己懷里的秦瀾頭上,喃喃地說:“秦瀾,秦瀾,我錯了,我錯了······”
何正把秦瀾抱得很緊,但他明顯感覺到秦瀾直直的身體,在反抗著自己。
妻子和自己的身體,并沒有緊緊貼在一起,他們之間,有了一個縫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