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陽光像融化的黃油，懶洋洋地涂抹在客廳地板上。
湯圓蹲在茶幾上，尾巴尖有節奏地拍打著那本被翻開的相冊——那是李珊珊昨晚翻出來的結婚照，此刻正攤開在“交換戒指“那一頁。
貓咪琥珀色的瞳孔里倒映著照片上徐克明顫抖的手指，和戒指盒里那枚與現在李珊珊手上截然不同的鉆戒。
主臥的門“吱呀“一聲打開，李珊珊頂著兩個黑眼圈走出來，身上還穿著昨天的襯衫。
她赤腳踩過冰涼的大理石地面，在相冊前蹲下，指尖輕輕撫過照片上那枚丟失后又找回的戒指。
湯圓趁機用腦袋蹭她手腕，卻被她無名指上那枚“替代品“硌到了鼻子，不滿地“喵“了一聲。
“你也覺得不對勁是不是？“李珊珊撓了撓貓咪的下巴，聲音沙啞得像被砂紙磨過。
她拿起手機，屏幕還停留在蘇萌昨晚那條朋友圈——照片里那只戴著同款智能表的手腕，表面清晰地反射出拍照者的臉：根本不是徐克明，而是另一個陌生男生。
廚房傳來“砰“的悶響，接著是徐克明壓抑的痛呼。
李珊珊條件反射地站起來，又強迫自己坐回去。
從昨晚開始他們就陷入了詭異的冷戰——結婚以來第一次分房睡。
湯圓跳下茶幾，邁著優雅的貓步走向廚房，尾巴高高翹起，像個去巡視戰場的將軍。
徐克明正對著煎鍋手忙腳亂，睡褲上沾滿了蛋液和面包屑。
他試圖用鍋鏟翻面，結果把煎蛋甩到了抽油煙機上。
湯圓蹲在冰箱頂上冷眼旁觀，發出類似嘲笑的呼嚕聲。
“早、早上好...“徐克明發現李珊珊站在門口，手里的鍋鏟“當啷“掉在地上。他彎腰去撿，額頭又撞到了打開的櫥柜門。
李珊珊嘴角抽了抽。這個在實驗室能操作精密儀器的男人，每次心虛就會變成生活不能自理的笨蛋。
她走過去關火，發現鍋里黑乎乎的不明物體還在冒泡。
“這是...早餐？“
“法、法式吐司...“徐克明推了推歪掉的眼鏡，鏡片上全是油漬，“按你收藏的食譜做的...“
李珊珊突然想起什么，掏出手機翻開收藏夾——最新添加的“愛心早餐合集“，收藏時間顯示是凌晨三點十七分。
她抬頭看向徐克明通紅的眼睛，心臟像被小貓爪子輕輕撓了一下。
“你熬夜就為了學這個？“
徐克明的耳朵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紅。
他轉身去拿牛奶，卻不小心碰倒了糖罐，白糖像小雪粒般灑了一地。
湯圓立刻跳下來，好奇地嗅著那些晶瑩的顆粒。
“蘇萌說...“徐克明剛開口就咬到了舌頭。
“又是蘇萌？“李珊珊的聲音陡然拔高，湯圓的毛“唰“地炸開，“她是不是還教你半夜給女同事修電腦？教你和女客戶單獨吃飯？“
徐克明呆住了，眼鏡后的眼睛瞪得圓圓的：“什、什么女同事...“
李珊珊已經旋風般沖回臥室，“砰“地關上門。
徐克明茫然地站在原地，腳邊湯圓正在白糖堆里踩出一串小梅花印。
他彎腰抱起貓咪，突然發現它項圈上掛著個亮晶晶的東西——是枚U盤。
廣告公司會議室里，李珊珊機械地翻動著提案。
窗外不知何時下起了雨，雨滴在玻璃上蜿蜒成扭曲的小河。
陳巖的袖扣在燈光下閃閃發亮，那個π符號今天看起來格外刺眼。
“李總監？“陳巖敲了敲桌面，“你漏掉了第三季度的投放數據。“
李珊珊猛地回神，發現手里的資料拿倒了。
會議室里其他同事交換著眼色，小林在桌下悄悄踢她的椅子。
“抱歉。“她強迫自己集中精力，卻瞥見陳巖手機屏保——是張實驗室合影，角落里赫然是蘇萌的笑臉。
這個發現讓她手指一顫，咖啡灑在了方案上。
陳巖遞來紙巾：“徐研究員還好嗎？昨天淋雨...“
“你們認識？“李珊珊打斷他，指著手機屏幕上的蘇萌。
“萌萌是我表妹?！瓣悗r輕笑，“她說徐老師最近為了給你準備驚喜，把實驗室搞得雞飛狗跳?！?p> 李珊珊的咖啡杯懸在半空。
表妹？那昨晚的朋友圈...她突然掏出手機仔細查看，終于發現在照片最邊緣，有只戴著同款手表的手正摟著蘇萌的腰——和陳巖今天的手表一模一樣。
“U盤...“她喃喃自語，想起今早湯圓項圈上那個亮晶晶的小物件。
科技園實驗室里，徐克明正對著電腦屏幕發呆。
顯示器上是打開的U盤內容——一段監控視頻，清晰地拍到蘇萌偷偷調換了他桌上的文件，還有她往他咖啡里加安眠藥的畫面。
“徐老師？“蘇萌的聲音從背后傳來，“數據核對好了...“
徐克明緩緩轉身，眼鏡片反射著冷光。
蘇萌的笑容僵在臉上，她看到屏幕上定格的畫面——自己正往咖啡杯里倒白色粉末。
“解釋?！靶炜嗣鞯穆曇艉币姷貨]有結巴。
蘇萌的臉刷地白了。
她張了張嘴，突然轉身就跑，卻在門口撞上了抱著紙箱的張教授。
“萌萌？“老教授扶住她，“正好找你，MIT那邊需要你未婚夫補簽...“
“未、未婚夫？“徐克明結巴得更厲害了。
老教授莫名其妙：“是啊，她和我帶的博士生不是下個月結婚嗎？全實驗室都收到請柬了?！?p> 蘇萌突然蹲在地上哭起來：“對不起徐老師...我只是想幫表姐測試你們的感情...她說李總監太優秀了，你肯定守不住...“
徐克明的大腦徹底宕機。
表姐？測試感情？他的目光落在蘇萌手腕上——那條和李珊珊同款的手鏈，現在仔細看其實是某品牌周年慶的贈品，科技園樓下超市消費滿就送。
湯圓不知何時出現在實驗室門口，嘴里叼著個亮晶晶的東西——是李珊珊不見的那枚真戒指，此刻正卡在貓咪的牙縫里閃閃發光。
李珊珊沖進家門時，徐克明正跪在客廳地板上給湯圓梳毛。
貓咪舒服得直打呼嚕，爪邊擺著那枚失而復得的戒指，在夕陽下泛著溫暖的光澤。
“珊珊！“徐克明跳起來，手里還拿著粘滿貓毛的梳子，“我、我查清楚了...“
李珊珊的視線落在茶幾上攤開的證據——U盤視頻截圖、超市小票復印件、甚至還有陳巖和蘇萌的聊天記錄打印件。
這個呆子居然在一天之內搞到了這么多東西？
“所以...“她聲音發顫，“沒有曖昧？沒有出軌？“
“只、只有安眠藥...“徐克明羞愧地低頭，“我居然沒發現咖啡味道不對...“
李珊珊突然笑出聲，笑著笑著眼淚就掉下來。
她想起這一個月來的疑神疑鬼，想起那些毫無意義的爭吵，想起自己居然被一個小姑娘耍得團團轉...
湯圓不耐煩地“喵“了一聲，用爪子把戒指往她方向推了推。
徐克明手忙腳亂地撿起來，單膝跪地時被貓尾巴絆了個趔趄。
“雖、雖然求過婚了...“他結結巴巴地說，戒指在指尖發抖，“能、能再嫁給我一次嗎？“
李珊珊抹了把眼淚，伸出左手：“這次再弄丟，我就讓湯圓撓花你的臉?！?p> 徐克明鄭重地把戒指套回她無名指，尺寸剛好卡在原來的痕跡上。
湯圓滿意地跳上沙發，居高臨下地看著兩個抱在一起的人類，尾巴得意地翹成問號形狀——愚蠢的兩腳獸，最后還是得靠本喵破案。
窗外，雨不知何時停了。
夕陽給云朵鑲上金邊，像極了被貓咪揉皺的糖紙。
樓下超市的廣播正放著甜膩的情歌，而科技園實驗室的群里已經炸開了鍋——蘇萌哭著發的澄清長文，配圖是她和MIT男友的結婚請柬，日期赫然是下個月十五號。
李珊珊靠在徐克明懷里，突然想起什么：“所以你后背上的字...“
“永、永久性熒光筆...“徐克明哀嚎，“洗不掉了...“
李珊珊笑得直不起腰，而湯圓已經優雅地走向食盆——是時候享用勝利者的晚餐了，今晚必須開個最貴的罐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