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關的武者。
這位年輕公子竟然有一個第八關武者的侍衛!
這個認知讓三人同時瞳孔地震,原來因為蘇景年紀產生的些許輕視立馬被拋之九霄云外了。
第八關的武者意味著什么?
在民間的說法中,有一個對第八關武者很形象,很生動的描述,百人敵。
一個手持利器的第八關武者,足夠一夜之內將自己幫中一百來人全部屠滅,雞犬不留!
一位第八關的高手,足以給身家千兩萬兩的富商當貼身侍衛,在小一些的鏢局可以擔任鏢頭,哪里不是去路,怎么會在這里,為一名年輕公子當侍衛?
那莫三不是說蘇遠山是太平縣一戶殷實家庭的公子嗎?
你妹的,那戶殷實人家能有這配置?
三人在心里破口大罵那個姓莫的傳假情報害人,臉上神色卻是愈發誠懇恭敬,心底下定決心不論如何也要將任務完成。
就算沒有這些銀子,能和這位拿第八關武者當護衛的公子攀上些關系,也是極好的。
“好了,就這樣吧。”
蘇景揮了揮手,示意他們可以散了。
“三天后,我要見到你們的收獲,每個人至少三千份。”
一千份?三人微微思忖一下,覺得并不算太難,鎮北城是個大城,連同周圍村落算上人約么百萬人,三千份,在有活動經費的情況,并不算太難。
如今看來,這筆生意最破費,最耗時間的,其實是復印問卷。
好在白鹿書院與鎮北城比鄰,書生學子聚集,印刷行業也是頗為繁華,他們倒也不擔心找不到印刷的地方。
想明白了這些事情,三人見蘇景一副不耐煩的樣子,旁邊武二面容森冷,哪敢多呆,告了聲罪,便退了出去。
見三人腳步漸遠,蘇景這才從竹椅上蹦了下來,解開長袍,里面是一身短打裝扮,他走到練武場兩個三石石鎖的前面,身體微沉,一手一個,將石鎖舉起,開始揮舞起來。
在將調查問卷完稿之后,蘇景就在后院的練武場里鍛煉起了身體,打算就在這兩天的功夫將自己的身體鍛煉至圓滿,可以燃起精氣之火,然后就可以考慮突破到第九關,正式成為一名武者了。
只不過王陽舒他們三人來的時候,為了保持蘇遠山這個身份的逼格,蘇景才停止了鍛煉。
如果湊近了瞧,就能看到蘇景身體上涂抹著一層液體,這讓他整個人看起來濕漉漉,油亮亮的,這是在離府前向府中武者討要的練武秘方,一外用,一內服。
內服的主要是增加氣血的活躍程度,讓鍛煉更加有效,而外用則是治療保護肌肉,讓鍛煉的時間更長。
而蘇景期待已久的鍛煉方法,卻是讓他很失望,還是丟石鎖,負重跑,深蹲之類的常規項目。
他本來以為會有什么鍛體秘術什么的,現在看來,武者,還真是一個簡單粗暴的修煉體系。
練武場上風聲赫赫,一旁的武二看著在蘇景手上翻騰跳躍,像是耍雜技的兩個石鎖,卷起一道道狂風,冷酷的臉上眉毛忍不住跳了跳。
進入第九關,成為武者的標準的可以舉起三石的石鎖,這意味著最差的武者每只拳頭也會有三百斤的力量,但那也僅僅是全力能舉起來而已,誰也沒說過要把三石的石鎖當皮球一樣拋來扔去的啊?
自己進入第九關,成為武者的時候,雙手力氣是多少來著?
三百五,四百頂天了,這在影衛之中算是中間水準,可眼前蘇公子的力氣,可遠不止三百啊。
能夠把三石的石鎖這么耍,那么換上三百斤的流星錘也照樣可以耍。
看著練武場舞了一段時間猶不覺疲憊的蘇景,武二心里直犯嘀咕:“之前可沒人告訴我,這位蘇公子,還是位武者修煉上的奇才。”
練武場,蘇景揮舞著石鎖,感覺全身上下在藥液的刺激下酥酥麻麻的,有些舒服,有些難受,渾身肌肉不住的彈跳,耳旁的海浪轟鳴聲愈發重了起來,知道身體已經差不多到極限了,再練下去怕不是要受傷,所以果斷停止。
放下石鎖,接過武二遞過來的毛巾,蘇景一邊擦著汗,一邊招來侍女,吩咐去燒洗澡水,然后一屁股坐在竹椅上,問旁邊的武二:“劉老呢?買幾本書而已,怎么還沒有回來?”
話音未落,便聽見劉永豐的聲音在不遠處響起:“公子,我回來了。”
很快,劉管家的身影出現了后院之中,懷中鼓鼓囊囊的。
他走到蘇景身旁,將懷里的東西拿出來交給蘇景,那是幾本薄薄的書,臉上神色有些怪異:“公子,你確定這是你想要的東西?”
“《兒童蒙學》,《詩篇啟蒙》,沒錯。”蘇景翻看了下這幾本書,很是高興的點了點頭。
“這幾本書我找了好久了,連藏書閣前三層都沒有。”
劉永豐嘴角微抽,心說當然沒有,這種最基本,專門為小孩子準備的書籍,誰會沒事干放在藏書閣里?
“辛苦你了。”蘇景說著,抬眼一看,發現劉管家懷里還是鼓鼓囊囊的,不由好奇問道:“還買了什么東西?”
“那倒沒有。”劉管家有些尷尬的將懷里的東西取出來,一個小木馬,還有一把木劍。
“看書攤的大娘是個熱心腸的人,她以為我是給自家孫子買,非得把他兒子不用的玩具送給我...”
蘇景:“....”
閑聊了一陣,蘇景便坐回竹椅上,開始認真的翻起劉管家帶回來的兩本書。
看著蘇景看的一臉認真,劉管家終究還是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開口問道:“公子,看這個什么用啊?”
“當然有用。”蘇景一邊翻書,一目十行,一邊答道。
“你說我們這次出來是為了什么?”
為了讓你接受一頓社會的毒打,從此老老實實留在小姐身邊。
這句話在劉永豐嘴邊轉了轉,又咽了回去,轉而說道:“為了幫助鎮北府擺脫現在的窘境。”
“沒錯。”蘇景將視線從書頁上挪開,右手食指輕敲石桌,分析道:“豪商貴族的陽奉陰違,壟斷架空,州府的不配合,制衡,是鎮北府面臨的兩個最大的問題。”
“州府是皇帝和鎮北侯之間的權利平衡,我管不了,但豪商貴族近在眼前,倒是可以想些主意。”
蘇景侃侃而談,他敢向洛玉書提出這個想法,就證明他有一定的底氣,雖然當時還沒有出過鎮北府的大門,但得益于前一世的經驗和見識,再結合藏書閣里的大量文宗卷藉,他對自己要做什么,怎么做,已經有了一個比較細致的想法。
如今說出來,思路流暢,言語清晰,竟真的有種運籌帷幄的感覺,讓劉管家不敢插嘴。
“昔日鎮北府并非沒有想過打破豪商大族的壟斷,只是鎮北府終究官身,而且那些人表面上有沒有什么明顯的過錯,以官壓民,先是不占大義,白鹿書院那邊先說不過去。”
“再有州府在一邊制衡,所以往往是半途而廢,無疾而終,這就是洛姐姐為什么一定要讓我以假身份出來的原因了。”
洛姐姐,聽聽這稱呼,劉管家砸吧砸吧嘴,沒好意思提醒他鎮北侯之所以這么做只是保障他的安全而已,真沒想這么多。
事實上,整個鎮北府上下,知道蘇景外出的人,都只是以為蘇景是耐不住寂寞,借著這個理由外出出府游玩而已,沒有人真的會將解決困擾鎮北府這么多年窘境的希望寄托在他的身上。
可現在劉永豐看著侃侃而談的蘇景,眼神一陣恍惚。
眼前這個年輕公子,他好像是認真的。
而劉永豐心中升騰起一絲希望,說不定,蘇公子,他真的能...
“萬事開頭難,既然無法使用鎮北府的力量強行鎮壓,那么想要瓦解這股壟斷多年的勢力,就只能是打入內部了。”
“既然如此,我們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在整個鎮北城,乃至梁州,打響名氣!”
“而打響名氣最快的途徑,就是詩名!”
當今之世,六國局勢趨于穩定,相互之間鮮有爭斗,而具體到周國,隨著北蠻連吃敗仗,龜縮不出,整體處于建國兩百年來最和平的一段時光之中。
在這種情況下,周國文氣愈濃,書生以詩文驚天下,憑借著一首詩,一場詞,名動天下,也不是沒有發生過的事情。
“公子想圖詩名?”劉永豐瞬間明白了蘇景的意思,然后將目光凝固在蘇景手上那本書上,不由咽了口唾沫。
“可公子您,現在看的,明明是給孩童啟蒙用的書籍。”
“沒錯,而且質量很不錯。”蘇景翻著書,贊嘆道:“各種典故介紹的很全。”
“對了,劉管家,幫我看看,這個“拙徑”到底是出自哪里來著?”
劉永豐俯下身去,幫蘇景解答,滿臉木然。
我真傻,真的。
竟然還期望他能幫助鎮北府擺脫窘境。
剛剛才看《詩歌啟蒙》,就想著要以詩文驚天下,以劉永豐活了大半輩子的見識,見所未見,聞所未聞。
能說出這句話的,要么是瘋子,要么是傻子。
可就是這個瘋子傻子現在正一臉認真在請教自己鎮北城哪里能更快的宣揚文名....
看著滿臉對人生和未來失去希望的劉管家,蘇景心中微微感覺有些歉疚,但有些事情也只能將他瞞在鼓里。
總不能告訴他,自己其實來自另一個世界,腦子里裝著大量這個世界沒有的詩詞歌賦,又因為道門修煉體系入了關,把這些東西都想起來了,自己現在拿這本書,只是在熟悉這個世界的典故,打算將文抄公這個大有前途的行業做的合情合理吧?
片刻之后,在和劉永豐一番商討之后,蘇景終于確定了自己的目標。
“明天,艷香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