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楊訓(xùn)的請求,皇甫堅壽并沒有什么興趣,得玉璽受天命,這種在他人眼中珍貴萬分的機會,在他的心里毫無吸引力。
得國不易,保國更難!
何況這傳國玉璽也不過是一塊質(zhì)地上好的藍田玉罷了,又和天命沒有半點牽扯,自己要這么一塊破玉帶在身上也沒什么用,這樣迷信的東西只有這個時代的人才會相信。
......
拒絕的話已經(jīng)到了嘴邊,皇甫堅壽像是被電流擊中一般想起了什么,便一把接過楊訓(xùn)手中的玉璽碎片,激動地說道:“好!”
百辟在一旁冷冷地看著皇甫堅壽,雖還不甚清楚他拿走這塊碎片想要做什么,但百辟相信皇甫堅壽絕不會和那些心懷鬼胎者一樣,謀些篡逆之事。
“既然如此,我就替楊兄帶走這塊禍根,希望楊兄日后離開這個是非之地,多多保重!”
皇甫堅壽收起那塊玉璽的碎片,向楊訓(xùn)深深一拱手。
“多謝恩公!楊某不才,雖身處窮鄉(xiāng)僻壤,卻也愛讀些書,日后恩公若是有什么需要楊某的地方,只管開口便是!”楊訓(xùn)對著皇甫堅壽又是深深地一鞠躬,這才轉(zhuǎn)身道,“現(xiàn)下楊某便要離開這個傷心之地了,恩公,你我后會有期!”
說罷,楊訓(xùn)便轉(zhuǎn)身而去。
皇甫堅壽望著楊訓(xùn)遠去的背影,心中不禁有些感嘆,沒想到這楊訓(xùn)年紀輕輕,心理素質(zhì)竟然如此之強,先是目睹朝夕共處的全村人被趕盡殺絕,又是親身體會了瀕臨死亡的感覺,現(xiàn)在竟能如此從容淡定地離去。
方才在他的眼神中,皇甫堅壽甚至沒有看出半分感傷。
目睹了亂世中人對生命的態(tài)度,皇甫堅壽也不知是否該用冷血無情來評價這個名叫楊訓(xùn)的年輕人。
不過這些都已經(jīng)不重要了,等救出皇甫嵩,他就要帶著全家隱居深山了,這恐怕也是他最后一次見到楊訓(xùn)了。
皇甫堅壽小心翼翼地用布匹包好這傳國玉璽的一角,仔細地收了起來,便立刻去查看百辟的傷勢。
“在寨中也無暇細看你的傷勢,你現(xiàn)在感覺如何?”
皇甫堅壽想要攙扶著百辟坐下,但百辟卻搖頭道:“我沒事,還可以動,趙云呢?”
“他受重傷昏迷了,你在這里不要動,我去把他背過來。”
說罷,皇甫堅壽便向著趙云的方向一路小跑而去,來到趙云面前時,趙云還和剛才一樣,雙目緊閉地靠坐在墻邊,只是面色更加蒼白了。
想來是因為剛才的戰(zhàn)斗耽誤了太多時間,不少傷口還在緩緩出血。
皇甫堅壽迅速背起趙云,和百辟一同回到了童淵的住處。
童淵十分利索地燒了熱水,為趙云清洗血跡、重新包扎傷口,還敷上了一些草藥,忙碌半晌后才給仍然在昏迷之中的趙云蓋好被子,走出屋來。
皇甫堅壽見童淵出門,急忙迎上去問道:“師父,師兄他怎么樣了?”
童淵皺眉道:“沒什么大礙,傷口雖多,卻不曾傷及筋骨,靜養(yǎng)些時日便可痊愈。以你二人之武功高強,怎么會弄成這樣?”
看著童淵心疼的模樣,皇甫堅壽心中不由感到一陣愧疚,便將事情的來龍去脈全都告訴了童淵。
童淵沉默了半晌,才長嘆一聲,緩緩說道:“習(xí)武之人難免如此,只是為師上了年紀,實在不忍看到愛徒受傷了。”
皇甫堅壽低聲道:“其實,徒兒今日也是來和師父道別的。”
“道別?”童淵手上的動作輕微頓了一下,“你不過學(xué)藝幾個月,便要回去了?”
皇甫堅壽點頭道:“徒兒不肖,還記得入門的初衷是誅董扶漢、拯救蒼生,這些日子討董聯(lián)軍步步逼近,此時已經(jīng)攻破汜水關(guān),直逼洛陽,此時洛陽人心動蕩,董賊惶惶不安,正是誅賊的好機會。”
童淵沉吟片刻,緩緩點了點頭,仔細想來,此時確實是趁亂混入董卓身邊以謀大事的最好時機,雖然皇甫堅壽入門不久,但畢竟根骨奇佳,千載難逢,又為人淳厚,心有仁德,童淵也是十分之喜歡,此時就要回去,倒也有幾分擔心。
思來想去,又拍了拍皇甫堅壽的肩膀,語重心長道:“堅壽,你一向謹慎,我便不說些多余的話,只是還有一事,為師還要再和你說一次。”
“不知你還記不記得之前為師和你說,你和你手中的槍一樣,你的天資獨步天下,那槍也是不可多得的絕世神兵只是你們都缺少一種東西。”
“兵器即兇器,若無鮮血滋養(yǎng),再鋒銳的兵器也會生銹。而你空有天下無雙的武學(xué)資質(zhì),卻無相應(yīng)的血性與膽魄,論江湖爭斗、陣前單挑尚且可以應(yīng)付,日后若是征戰(zhàn)沙場,這一身本領(lǐng)也起不到什么作用了。”
皇甫堅壽一言不發(fā)地點了點頭,他不知該如何面對童淵的忠告,他無法坦誠地告訴童淵,自己所謂的誅董扶漢拯救蒼生不過是一個幌子,待到救出皇甫嵩,救出皇甫家,蒼生如何,他也無力顧及了。
“你我?guī)熗揭粓觯袢找粍e,日后也不知還能否再見,”童淵緩緩站起身來,背對著皇甫堅壽,慢條斯理地說道,“今日為師便再為你的兵器贈一個名字吧。”
“你生性謹慎多疑,凡事都要有萬全的準備才可,正如初春料峭之時湖面所結(jié)的薄薄一層春冰,冰清玉潔、靜水流深,你的槍法亦是如此風(fēng)格——分寸小心,處處留情,在旁人看來卻也詭譎多變,捉摸不透。”
“今日為師便將你手中這桿還未開化的神兵利器命名為春冰,希望日后你可以少些戒備,大膽一些,則大事可圖也。”
皇甫堅壽一直緘默不言,畢恭畢敬地聽著童淵的話,待童淵全部說罷之后,才深深一拜,向童淵告別。
“堅壽,你也看到了,你師兄武藝在你之上,為救幾人而身負重傷尚且未成,你若要拯救蒼生,就要付出難以想象的代價,望你好自為之,小心行事。”
童淵說罷,靜靜地看了皇甫堅壽半晌,這才點了點頭,自顧自地回屋去了。
皇甫堅壽在地上拜了許久,這才站起身來,將春冰用布匹包好,帶上了全部的行李,和百辟一起離開了童淵的山莊。
從現(xiàn)在開始,他只剩下了最后的目標——殺死董卓,救出皇甫嵩。

楊家莊小透明
大年初一,作者在這里祝各位看官大大牛子小小(誤),生活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