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池璟元的聲音突兀地插了進來,他的臉上帶著嘲諷的表情,朝祭酒大人走來,身后跟著池璟皓。
池璟皓是三姨娘的兒子,跟池璟元面和心不和,整日里勾心斗角。
兩人站在人群外已經看了好一會兒,之所以沒出聲就是為了此時此刻,他們怎么可能讓池璟行的生活好起來,又怎么可能讓池璟行得到祭酒大人的欣賞?況且他們非常毋定,池璟行不會作畫,這畫一定來路不正!
云子君一看兩人,頓時心涼了半截,剛才的激動興奮立馬不翼而飛,他知道,池璟元和池璟皓一定會搞破壞。
果不其然,池璟元走到祭酒大人面前說的第一句話,就是,“祭酒大人,這幅畫不可能是大哥畫的。”
祭酒大人臉上的笑意立刻淡了下來,“你什么意思?”
池璟元看了眼周圍的人群,最后把視線移到云子君的身上,譏諷地笑了一下,肯定道,“這畫是云子君偷的,大哥是武將,你說他舞刀弄槍數一數二,沒人懷疑,但是這等文人作風,還是這么好的畫,絕不可能出自他手。”
“你胡說,這畫就是璟行畫的。”云子君大聲反駁,他雖然木訥,但也知道要是這言論坐實,必定給池璟行抹黑,也會讓大家以為他德行敗壞,受到唾棄,名聲盡毀。
池璟皓這個時候,倒是與池璟元一唱一和,“哥夫,昨晚我就聽說你在府里偷銀子,沒想到今天你膽子就到了,居然偷畫出來賣?!”
云子君手指攥得死緊,心緊張得砰砰砰直跳,仿佛要跳出嗓子眼兒,“我沒有偷銀子,那銀子是我去當鋪換的,我這里還有憑據,當鋪的老板也可以給我作證。”
這話成功堵住了池璟元和池璟皓的嘴,有憑據,他們要是再抹黑,之后他們說的話就沒人信了。
“就算如此,你這畫也絕對來路不正,我們跟大哥一起長大,他會不會作畫我們比你更清楚,老實交代,你這畫是去哪兒偷的?可惡地是,居然拿到祭酒大人面前來銷贓?”
云子君堅定不移地說道,“這就是璟行畫的。”
這時有人就疑惑了……
“這兄弟倆跟池璟行都是侯府的人,怎么在這里不留余地抹黑呢?”
“你難道不知道池璟行的殘暴名聲,現在公主仙逝,沒人撐腰了,當然就敢講真話了。”
“可如果是云子君偷的,他怎么敢光明正大地拿到國子監大門口來賣?不怕畫作的主人找來么?”
“說不定這畫本身就來路不正,主人也不敢來認領呢?”
“云子君敢這么干嗎?何況侯府不缺錢,公主的嫁妝更是豐厚,他為什么要這樣做?”
“對啊,池璟元和池璟皓這樣做,雙方都討不著好,為什么?”
祭酒大人聽了三人的對話,覺得好像都有道理,“子君,這畫真是璟行畫的?”
池璟行年少的時候,也在國子監讀過書,說祭酒大人是他的老師也不為過,據他所知,池璟行武藝超群,深謀遠慮,是為將為帥的人才,但論作畫,確實牽強了些。
云子君堅定地說道,“祭酒大人,小人不敢撒謊,這畫是我看著璟行畫的,絕不是來路不明的東西。”
池璟元向祭酒大人拱了拱手,“老師,云子君絕對在撒謊,大哥整天不是酗酒殺人,就是怨天尤人,不可能有這樣的畫工,況且對于一個殺人如麻的人,恐怕從來沒去池邊喂過魚,試問,見都沒見過,他怎么畫得出來?”
他越說越有底氣,就連他自己都信了這番無稽之談。
祭酒大人被這話說服了,猶豫不決道,“子君,你有辦法證明這畫是璟行畫的嗎?”
池璟皓搶先一步說道,“哥夫,其實證明很簡單,再畫一幅不就可以了。”池璟行能畫出來,他生吞了下去。
云子君這次腦子轉得快,“可是璟行的腿不方便,就算再畫一幅你們也看不到,還不是說這是來路不明的東西?”
有人插嘴道,“明日不是有個畫友會,讓大少爺當面作一幅畫給我們看看,不就好了?”
祭酒大人心里同情池璟行的遭遇,便也向著他些,“子君,你回去問問璟行,要是他愿意,明天就來畫友會,要是不愿意,以后就別賣畫了,你手里這幅還是送去府上,我買下。”
這也算是保全了兩人的名聲,要是真背上盜竊的罪名,就算日后翻身,也會被人看不起。
云子君感激道,“謝謝祭酒大人。”
“跟小廝去府上吧。”
“是。”
“祭酒大人真不錯,畫已經有問題了,還買下,這下就是來路不正也沒人敢說什么了。”
身為國子監的老師,學生不計其數,各個方面都有能力超群的人,誰敢往他身上潑臟水,除非不想在南曜國待了。
“那是自然,祭酒大人的賢名舉國皆知,何況池璟行也是他的學生,大人這樣做,也在情理之中。”
“也是,走了,上課去了。”
人群一一散去,池璟元望著云子君的背影,暗恨不已,這樣都還能被池璟行躲過,簡直天理難容。
“二哥,我們也進去吧。”池璟皓雖說也很討厭池璟行,但是他的妹妹沒有被池璟行毀容,恨的程度就沒那么深。
池璟元瞪了池璟皓一眼,惡毒道,“沒用的東西,你也只配跟在池璟行背后當一只狗。”
池璟皓眼神一沉,“二哥,我可沒惹到你。”
“滾!”池璟元低罵了一聲,然后給小廝招手,小廝走近后,池璟元在他耳邊耳語了幾句,然后小廝就跑了。
池璟元嘴角勾起一抹陰毒的笑,跟我斗,我讓你知道什么叫生不如死!
他那笑容,要是有人看到,一定會忍不住打個寒顫。
……
云子君跟著小廝去了祭酒大人的府上,成功拿到了一千兩銀子。
之后去藥鋪,買了池璟行要的那些藥材,花掉了一百兩銀子。
好貴!
璟行好厲害,一幅畫一千兩,祭酒大人都沒有還價,只是池璟元和池璟皓太不是東西了,居然說是他偷的。
他就是去要飯,也不會偷東西。
“把人給我抓起來。”侯府大門口,管家帶著一眾小廝等在那里,儼然一副守株待兔的樣子。
云子君見狀,轉身就跑,可他哪里跑得過一眾小廝,最后還是被抓住了,掙扎道,“放開我!”
沒人理他,徑直拖著他去了二姨娘的院子。
云子君手里死死抓住池璟行的藥,生怕掉了,那么貴的東西,掉了就太可惜了。
院子里,二姨娘和池慧敏一臉兇惡地等在那里,收拾不了池璟行,還收拾不了云子君嗎?
池慧敏臉上敷著藥,蒙著面紗,走向被兩個小廝扣押著的云子君,走近后,伸出尖銳的指甲劃向云子君的臉。
“這張臉長得可真好看,聽說哥哥都很垂涎,要是劃花,倒是有些可惜了。”
云子君的臉上留下了一道鮮紅的血痕,痛得他冷汗都出來了,卻不敢吱聲。
二姨娘看到云子君手里抓著幾包藥,不用猜都是池璟行的,他的東西,她必定要破壞,“把他手里的藥拿去燒了。”
“是,夫人。”
云子君一聽,臉色一變,用盡了力氣抓住,卻還是被搶走了,“把藥還給我!”
“還給你,可以啊,你跪著求我,你求我,我就還給你。”池慧敏一巴掌扇在云子君的臉上。
云子君的臉被扇到一旁,鼻血都被扇了出來,腦袋嗡嗡嗡地響,只覺得天旋地轉,“把藥還給我!”
“讓你求我家小姐,她就把東西還給你了,真是蠢笨,這都聽不懂,聽不懂,我就只要幫你一把了。”小廝一腳踢到云子君的膝蓋彎,云子君不受控制地跪了下去,膝蓋猛地跪到地上,一下就擦破皮,受了傷。
“把藥還給我……”云子君固執地重復著這句話。
池慧敏被云子君這個樣子刺激地怒火滔天,搶過小廝手里的藥,扔到一旁,藥頓時散落了一地。
池慧敏滿目猙獰吼道,“給我打,我不喊停不許停。”
“是,三小姐。”
一群小廝上前圍住云子君,其中一人一腳狠狠踹到云子君后背,將他踹翻,緊接著眾人就對他群毆起來。
不一會兒,云子君就被打得口吐鮮血,蜷縮成一團,但他的眼睛始終不離那些散落在地的藥……
“璟行,對不起,我把你交代我的事辦砸了……”
云子君連續吐出幾口鮮血后,眼睛慢慢閉上,暈過去了。
小廝停了下來,有些不忍心,“三小姐,二夫人,還打嗎?”
“都這樣了,還不求饒,我倒要看看他骨頭有多硬?”池慧敏拿出一把匕首朝云子君走去,蹲到他的面前,眼里閃過一道猙獰的寒光,用陰冷的聲音說道,“我的臉毀了,憑什么你的臉完好無損……”
說著,手起刀落。
接著整個府邸都聽到了云子君的凄厲慘叫。
池璟行突然心慌了一下,睜開了眼睛,“一定發生什么不好的事情了!”
池慧敏站起來,把匕首一扔,滿臉扭曲和惡毒,“把人扔到偏院兒去,不準大夫去醫治,我要他死!”
“是,三小姐。”兩個小廝去拖人,暗道最毒婦人心,果然不假。

月上云外
寫得我都想殺了池慧敏了,太可惡,我家子君又被虐了,趕緊強大起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