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6.1.25
寒假是一年當中僅次于暑假的長假期,駱陽當然不會錯過這大好時光。
于是凌晨五點,原欣的手機就開始被狂轟濫炸了。
“醒了嗎?有急事!”
……
“在不?醒醒,快醒醒!”
……
無數個“戳一戳”表情讓手機振動不停,功夫不負有心人,原欣終于被吵醒了。
“?”
一個問號回答所有問題。
“出去玩,好不好?”
“好。”
“你都不問去哪兒的?”
“重要的是出去不是嗎?”
“GO!南城,看海。”
“好。”
“地址發我,我來接你。”
“五星好評。”
“那當然!”駱陽想了想,又開玩笑似的補上一句,“對了,記得跟叔叔阿姨打個招呼,證明你不是離家出走哦!”
“好。”
燈打開的一瞬間,所有家具都蒙上了一層淡淡的暗黃色,本來狹小的空間由于布置簡單倒顯得空曠起來。手機放在桌上,屏幕閃著與房間格格不入的白色亮光。
原欣起身走向了衛生間,在手指接觸到水的瞬間,她皺了眉。
好冷。
“吱呀——”
對門的劉奶奶起的很早,她在附近的菜市場入口處有一個流動攤位,賣些手工面條。原欣剛搬過來時,老人家看她一個人孤單,還總喊她一起吃飯,一來二去也就熟悉了。
劉奶奶年輕時膝蓋受過傷,如今走樓梯不是很方便,每次下樓時總緊緊抓著扶手一步一步地慢慢挪。自從老伴過世后,她就一個人住在這里,鄰居們也似乎從沒見過她的子女,據說是人在國外,回來一趟很不容易。
原欣常常會想,到底是怎樣的不容易呢。
“呼叫小原同學,我在出單元門直走右轉的第一棵香樟樹這兒,等待下一步指令。”
今年沒有下雪,卻依然凍的人手腳都不聽使喚,短短一句話,扣了近一分鐘。
當原欣看到消息下樓的時候,駱陽已經從第一棵香樟樹移動到單元門旁了。
今天她一改往日的灰白色調,換了身深藍羽絨服搭配乳白色長褲,整個人洋溢著青春氣息。
“劉海有點長了。”
駱陽見原欣從剛剛開始就一直盯著自己看,不禁懷疑這個從網上速成的新劉海是不是沒做好,悄悄偏過頭快速地捋了捋。
“沒有,很好看。”
“真的嗎,你喜歡嗎?”
“真的,喜歡。”說著,原欣還豎起大拇指,并附以贊賞的目光。
“哈哈哈,那我們出發!”
一樣的月光——
怎么看得我越來越心慌——
你留下最清楚的步伐——
竟是指引我孤單的方向——
坐在車里,耳機播放的歌一直是單曲循環,窗外是不斷倒退的樹影,身旁是安靜沉睡的側顏,一切都讓原欣感到無比心安,于是她合上眼,漸入夢鄉。
夢里她又回到十一歲那年。
雜亂的房屋,破碎的玻璃,瘋狂的咆哮,哭泣的繼母,還有那縈繞耳邊令人頭昏腦脹的鳴笛。
而她木然的站在原地,仿佛周遭的一切都與自己無關,可轉瞬間,鋪天蓋地的謾罵便像鐵錘般重重地砸了下來。
“都是你!克死你媽還不夠,現在連你爸也克死了!”
“掃把星!滾出去…滾出去!我讓你滾聽見沒有?!”
“我這是造了什么孽啊!嫁了個帶著拖油瓶的丈夫不說,現在還成了個寡婦!”
巴掌落在臉上還是身上對原欣來說已經不重要了。十一歲的她就這樣把自己蜷縮在墻角,將腦袋深深埋于雙臂之間,似乎這樣做就能隔斷外界不絕于耳的辱罵聲。
她寧愿自己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