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別了那間破屋,呂文倩和阿軍騎著馬,走在回古元城的路上。
這天走到一處陡峭的山口,路窄得很。突然,“嗖嗖”幾支破箭射在他們前頭的泥地里!接著,七八個面黃肌瘦、拿著破刀爛矛的漢子從石頭后面蹦出來。領頭的那個胡子拉碴,有點下武極的架勢,扯著嗓子喊:“站?。×粝洛X和馬!饒你們不死!”
阿軍眼神一兇,沒等那胡子喊完,直接從馬背上跳了下去!他現在沒了修為,就剩一身蠻牛力氣。他像頭被惹毛的獅子,撲進人堆里,沒啥招式,就是硬砸!
“砰!”一拳砸飛了胡子手里的破刀,胡子捂著手腕嗷嗷叫。
反手一肘子撞在另一個瘦高個胸口,“咔嚓”一聲脆響,那人飛出去撞在石頭上,癱了。
側身躲開刺來的木矛,大手一抓一拽,把個小嘍啰扯得踉蹌,再一腳踹飛老遠!
......
三下五除二,地上就躺了一片哼哼唧唧的。阿軍站在中間,喘著粗氣,汗珠子往下淌。他攥了攥有點發麻的拳頭,心里憋屈得要命——收拾幾個毛賊都這么費勁!這還怎么護著她?!他咬著牙發誓:等把她平安送回家,老子拼了命也要變強!
幾天后,兩人到了古元西南邊,那片被燒成白地的西莫村。
焦黑的破墻爛瓦,像大地爛掉的瘡疤??諝饫镞€有股燒焦和血腥的混合味兒,淡淡的,但聞著讓人心里發堵。幾只黑烏鴉在枯樹上“嘎嘎”叫,聽得人更煩。
呂文倩勒住馬,看著這片廢墟,眼神復雜。憤怒,難過,最后都變成了堅定。這地方,曾經是她認定阿軍是兇手的“證據”?,F在,她知道了,不是他。
“不是你干的?!彼曇舨桓?,但很肯定,像是對阿軍說,也像對自己說,“我認識的阿軍,敢作敢當。做了就是做了,不會藏著掖著,更不會騙我。”她轉過頭,看著阿軍,“有人冒充你,肯定有鬼?!?p> 阿軍看著眼前的慘樣,紅眼睛里沒啥波動,像一潭死水。聽她說完,他用力點了點頭。她的信任,比啥都強。
天快黑的時候,兩人找了個背風的小山坡歇腳。阿軍先下馬,伸手去扶呂文倩。
她的腰又細又軟,隔著衣服都能感覺到溫熱。阿軍心里一蕩,手就不太想松開,動作也慢了。
“阿軍?!眳挝馁惠p輕落地,同時往后挪了小半步,拉開了點距離。她臉有點熱,看著他那雙突然變得賊亮的紅眼睛,知道他在想啥。她吸了口氣,干脆挑明了:“阿軍,我不是那種玩弄男人玩的女人。感情這東西,我沒經歷過,也不太懂。但我知道,強扭的瓜不甜,可慢慢處,說不定也能處出感情來…”
她頓了頓,說得更直白:“我就直說了吧。要是你以后真‘出息’了——不是當那種殺人放火的惡棍!是當個威風的大將軍,或者行俠仗義的大俠!我呂文倩,肯定不會說‘不’!哪個姑娘不喜歡有出息的好漢子?誰會喜歡惡人?…再說了,我知道你對我好,肯為我拼命。你要不是背了個惡名,我一開始也不會躲著你。只是現在…”她聲音低了下去,“只是現在,我還沒準備好…”
這話,掏心掏肺。
阿軍聽得胸口滾燙,又高興又覺得肩上沉甸甸的!他猛地一拳砸在旁邊樹干上,樹葉嘩啦啦掉,聲音激動得有點?。骸鞍①唬∥掖饝?!老子說到做到!以后只干好事,當好人!一定混出個人樣來!讓你看看,我阿軍配得上你!”
看著他眼里燒著的火苗,呂文倩心里也亂糟糟的,最后輕輕“嗯”了一聲。
兩人圍著火堆啃干糧,誰也沒說話,氣氛有點怪,又有點說不清的期待。
突然!
頭頂上的天空,像被人扔了塊石頭的水面,猛地扭曲起來!一座熱鬧的集市憑空出現!青石板路,兩邊是鋪子,掛幌子的,蒸包子冒熱氣的,賣糖人的…還有人影在里面晃悠!這玩意兒就飄在天上,跟真的一樣,透著一股子古老又邪門兒的氣息!
“霊域?!”阿軍“噌”地站起來,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不可能!這他媽怎么可能?!”
“霊域?”呂文倩不解。
“霊域!就是霊域!”阿軍聲音都抖了,一把抓住呂文倩胳膊,又趕緊松開,“我三年前進去過!【魔天柱】就是那兒弄來的!可…可都說這鬼地方十年才開一次門!這才四年不到,它…它怎么又開了?!”
他猛地看向呂文倩,眼睛賊亮,像抓住了救命稻草:“阿倩!這是老天爺給的機會!老子現在廢人一個,走正道猴年馬月才能出頭!只有進霊域,老子才有機會翻身!才能變強護著你!才能…才能有臉站在你跟前!”他急吼吼地問,“你有‘門票’沒?”
“‘門票’?”
“就是值錢貨!寶貝!”阿軍語速飛快,“你拿著它,對著天上那鬼集市喊:‘我要進霊域,這是門票!’要是里面的開門將認了,就會放你進去!要是不理你,那就是沒戲!”
寶貝?呂文倩皺眉。千年人參?太金貴了。她突然想起啞伯臨死前給的那個舊木盒子。盒子摸著溫溫的,沉甸甸的,上面刻著些看不懂的花紋。啞伯說“緊要關頭有用”,她一直貼身帶著,覺得是個好東西。
“這個…行不行?”呂文倩掏出那個舊木盒。
阿軍眼睛一亮:“快試試!”
呂文倩深吸一口氣,雙手把盒子高高舉過頭頂,對著天上那詭異的集市,大聲喊:
“我要進霊域!這是——門票!”
話音剛落,天上那集市猛地射下一道暗紅色的光柱,正正罩住呂文倩和她手里的盒子!光柱里,一個高大得嚇人的身影飛快凝實!
看清那人樣子的瞬間,呂文倩和阿軍的汗毛都豎起來了!
那人高得離譜,光著膀子,一身嚇人的傷疤。肩膀上,扛著一根黑漆漆、繞著暗紅紋路、散發著兇煞氣的巨大石柱!最恐怖的是他那雙眼睛——血紅血紅的,跟凝固的血塊似的,里面一點人味兒都沒有,只有純粹的暴戾和毀滅欲!
這模樣,跟屠了西莫村的兇手描述,一模一樣!那個栽贓給阿軍的瘋子,竟然是霊域的看門人?!
“門票…湊合?!遍_門將的聲音像砂紙磨鐵,冰冷刺骨。他那雙血眼掃過兩人,在阿軍身上停了一下,嘴角扯出一個讓人發毛的弧度。
暗紅的光柱籠罩呂文倩,但開門將那冰冷的話砸落下來:“盒子,算一票。只能進…一個人。”
呂文倩的心猛地一沉!讓她一個人進去?沒有阿軍在身邊,在這詭異莫測的霊域,她寸步難行!更別提獨自穿越危險的荒原回家了!
“為什么只能一個人?”呂文倩強自鎮定,追問。她腦中靈光一閃,想到西莫村的慘狀,一個大膽的猜測脫口而出:“難道…難道就是因為西莫村那些人想跟你去那個什么魔域,沒有門票,你才把他們全殺了?!”
開門將那雙毫無波動的血眸看了她一眼,似乎對這種質問感到一絲無聊。他扛著巨大的【魔天柱】,聲音平板地解釋,仿佛在說一件與己無關的事:
“他們想跟我走,去魔域生活。但票,只有那個拿信物召喚我的家伙有。其他人…沒有票?!彼D了頓,那冰冷的赤瞳掃過呂文倩和阿軍,“就是死了?!?p> 幾個字,輕飄飄,卻重若千鈞!
阿軍早已死死盯住了開門將肩頭那根散發著不祥氣息的柱子!一模一樣!絕對錯不了!就是他的【魔天柱】!它怎么會在這怪物身上?!難道西莫村的慘案,真和這柱子有關?
就在阿軍心中驚疑翻滾之時,呂文倩飛快地做出了決斷!她毫不猶豫地打開手中的木盒,露出里面那株散發著濃郁靈氣、須根分明如嬰兒手臂的千年人參!
“加上這個!夠不夠兩個人的票?!”她將人參高高舉起。
開門將的目光在人參上停留了一瞬,那股精純的生命力讓他血紅的眼睛微微瞇了一下。他不再廢話,伸出那只未扛柱子的巨手,五指張開,對著面前的空氣,用力一扯!
“嗤啦——!”
如同撕開一張巨大的幕布!空間被硬生生撕裂出一個邊緣閃爍著不穩定暗紫色光芒、僅容兩人并排通過的扭曲入口!入口后方,一片喧囂熱鬧的光影撲面而來!
“走!”開門將低吼一聲,率先邁步踏入。
呂文倩深吸一口氣,拉著目光如鐵、死死盯著開門將肩上石柱的阿軍,緊隨其后!
暗紅的光柱裹著呂文倩和阿軍,眼前一晃,再睜眼,已是置身于一片光怪陸離之地。
眼前是條異常繁華的街道,青石板鋪地,一眼望不到頭。兩邊店鋪林立,各族混雜:
穿著古元服飾的普通人族;頭上生角、目露兇光、身覆鱗片的魔族;
頂著一對毛茸茸耳朵、拖著蓬松尾巴、腳步輕盈的妖族;
還有身體半透明、飄忽不定、聲音帶著回響的鬼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