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瑪頌,是那青青草原,肥肥的羊兒,四處滾耶,憨厚的牛墩,擱那桌臺前作工嘞,我是一個農田的耕蛙兒,在這山間~耕農……”一個老愚農歡樂地歌唱著屬于他的山歌,他流著汗拖著他那老實憨厚的黃牛在柔軟疏松的水田上犁地。可還沒犁多久的地,那老實憨厚的黃牛突然站起了身喘著粗氣卸去了它身上的牛套,雙手環抱于胸前,開啟了它特有的傲嬌模式,它高昂起了它的頭顱,說道“哼,我不干了!你們人類吃得飽穿得暖就是生活的最低標準了,瞧瞧我們牛牛一族,吃不飽,每天還要干如此勞苦的活,更別說穿得暖了,我連個小巧得體的內褲都沒有,現在還光著腚哩!”
老愚農瞪大了它的眼睛,一臉吃驚地說道:“嘿!老伙計,你可不能這般任性,之前可是你說的,凡是職業都是神圣不容侵犯的,只要我們沉下心來沉浸到那如同牛馬般的勞作中去,我們總會發掘、享受到生活與工作中的樂趣。即使是在平凡的崗位上,做那平凡的工作,日積月累,那平凡的終會煥發出屬于它那不平凡的光耀。我讀書少,老伙計你可不要騙我呀!這些文縐縐的詞都是從你這文化牛的牛嘴里蹦出來的,我是鄉野間的老愚夫,我可說不出這些詞來,這可都是向你學舌、照搬過來的。”老黃牛被噎得無言以對,它低下了頭沉默了許久,突然故作深沉,從懷里掏出一本《詩經》,抬頭九十度仰望星空,眼角竟有些許淚花在閃動,用滄桑的腔調說道:“時光匆匆,不復還。說過的話還是那激情澎湃還是那豪情萬丈的誓言,是那一枚枚燒得滾燙滾燙的烙,烙在那些聽聞過這些言語的人與物的腦海里,烙在那些聽聞過這些言語的人與物的心里。所以,唉,我犯了一個極為低級的錯誤,那便是輕率地言語,輕率的許下諾言,最終我得到了我無法挽回不可估量的損失。唉,但凡言語必先三思而后行,不可輕易許諾,否則言無其實,人心盡散。是的,我曾說過,如同牛馬般勞作說的是你們人類,而不是我,因為我本是牛,干著賣命的活卻僅食著些許枯朽的稻草,不,我不要再向命運妥協了,我要站起來,抬起我孤傲的頭顱,與命運抗爭到底。從現在起,我不再受你的氣了,更不再受你這萬惡委瑣的資本家壓迫剝削使喚了,我要追求我的革命理想,追求屬于我的詩與遠方,我不再是一頭唯唯諾諾卑微的耕牛,我是英姿雄發滿腹經綸的文化牛,簡稱《牛虻》,我去也。”說罷,不等老愚農反應過來,它一溜煙沒了蹤影,老愚農他張大了嘴巴,用手托住他那長長的下巴子,以防下巴子跌落地下,他驚愕得感嘆道:“沒想到啊!這平日里看起來愣頭愣腦的老黃牛,還有這般遠大的理想抱負,明明它膘肥體壯,卻能在眨眼間于我面前消散去它的身形,果然人與物都不可貌相啊!不簡單啊!不簡單啊!不過回想起它所說的那些話,那些什么資本家、委瑣這些文縐縐的詞我都不曾聽說過,好吧,我承認我讀書少沒有那么多花花腸,可我也不曾壓迫剝削它呀,我只是在做屬于我的本分工作,我把它當成我最好的伙伴,罷了,罷了,我不再多作計較,喜一天是一天,愁一天是一天,我何苦獨自憂愁。”說罷,老愚農輕輕拾起了浸于水田泥沙之間的牛套套在了自己的身上,滿不在乎地說道:“罷了,罷了,它若喜歡那廣闊的藍天碧海,那就任它展翅飛翔吧,我祝福它,祝福它能早日獲得屬于它的那份成功。不過,我不羨慕它。它有它的藍天白云,我有我的萍野鄉田,我用我的雙手勞作換來屬于我的光榮與收獲,我平凡卻又不平凡的活著,我很快樂且知足,人生最高的境界便是豁達。”說罷,老愚農犁起了地來,雖然他很辛勞,但是他樂在其中。他唱起了他那歡樂的山歌,似那林中歡悅的精靈,為涸竭的靈泉送來了溫暖親切的甘霖。
十年后,那本愣頭愣腦膘肥體壯的老黃牛早已成為了大腹便便的腐朽牛,不同的是,它事業有成,它脫胎換骨,它腰纏萬貫,它衣著顯貴,它腆著肚子叼著大雪茄坐著帶有資本色彩的黑色大轎車重返了那承載它悲與喜的水田。是的,這頭反復無常的牛成為了它口中所咒罵萬惡的壓迫剝削使喚人與物真正的資本家。它來了,并非是為了來感恩戴德,而是為了奴役剝削壓迫使喚它未發跡之前的“舊主子”老伙計老愚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