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張成千也閃開了過去,回頭向音波來處,但還未看清,就聽云聞仙一聲冷喝,“鏤天一式驚蒼穹,神顏失色。”登時,便見云聞仙衣襟無風自鼓,無數劍氣似輝芒散射,一揮手,便見一道三十米長的碩形劍氣,宛似削山劈天一般回身向后斬去。
這劍還未擋住來物,天空炸響開來。
轟?。?!哐?。?!蒼穹發出崩裂聲音,無數煙云滾滾,一道腥紅裂口,似是有熾熱巖漿從那崩出。
結界豁口在這音波巨吼的一擊中,竟然慢慢融合,開始要關閉了。
同時,又一聲哐然炸響,蕩徹天際,這個瞬間,天地似乎抖了抖。
云聞仙的鏤天一式斬向了身后的突來之物,三十米開外,劍尖與山峰般的拳頭雄力相對。
是三眼靈猿,它竟然在這個時候,襲了過來。
云雪兒冷哼一聲,眼里閃過一絲快意。
“雪兒師妹,你為什么要激怒三眼靈猿?!鼻貢r月想起云雪兒先前的怪異舉動,不解道。
“你們這些壞人,我不想和你們說話?!痹蒲﹥阂淮邩O光鳳尾翎,拼盡全身氣力,嗖的沖向了那漸漸彌合的結界,同時回頭嗔道,“你們都留在這里去吧?!?p> 嗡,嗡,嗡,無數雄渾而磅礴的風暴,在方才的氣流激蕩中形成,攪動天地,伴隨的,還有那沉悶而遼遠的吟唱念咒聲,在雄渾風暴中,越來越強。
“問神印……我們觸發了問神印。”嘈雜的蒼穹中,張成千驚詫道。
“快去保護孩子?!痹坡勏杉钡?。
下一瞬,便見三眼靈猿周身金光大盛,如同爐火燃燒。第三只眼赫然開啟,它高高躍起,掄圓了膀子,一拳宛似星隕,帶著長長的焰尾,毫不留情的砸向云聞仙。云聞仙竟也毫不示弱,身凝劍氣,迎著拳勢沖了上去。
“啊,叔叔?。?!”
轟?。?!一陣劇烈的金屬轟鳴聲,如雷滾滾,幾百平方遼闊的蒼穹瞬間陷入黑暗,所有氣流海水,亦或是濃云都隨著突然出現的黑暗深淵,如同巨大的漏斗,旋轉著墜落下去,尖叫聲,凄吼聲。坍塌陷落聲,沙石撞擊聲,海水倒灌聲,天崩地裂的聲響,沖擊著周遭的一切。
這一切都來得格外的突然,仿似眨眼一般。
同時,問神印啟動,近在神印處的秦時月與邊沿首當其沖。
無數的吟唱聲,令秦時月心神一亂只是片刻,她的嘴角就染過一抹腥紅凄艷,卻是喪失了對星鉆五弦的控制,恍惚間,便從星鉆五弦上跌落下來,仿似離枝的花朵,墜落下去。
邊沿亦無助的輕飄的向下墜去,前方,就是那個宛似漏斗狀的神秘深淵。
半空中,秦時月回頭望去,目光正好對上邊沿的目光。只在一個瞬間,她兩都怔怔的望著彼此,似乎忘記了周圍的一切。
忽然,一道濃烈的隕火如雨,朝著邊沿當頭砸下,秦時月咬牙,寒著臉,用盡最后一分力氣,召喚星鉆琴弦,只是這一切仿佛在天邊,星鉆五弦琴劍發出淡淡柔光,應主人心靈感應而去。
轟?。。‰E火砸在劍上蕩起一團煙火愁云。
煙云猙獰,邊沿心驚,目光從清澈明凈的劍上,移向秦時月。
秦時月似是失去了知覺,閉上了雙眸,身子如折翼的雪白蝴蝶,向下翻去,自凈無暇的臉龐,似乎帶著一絲舒心的安慰。
“她剛才救了我?”邊沿在逐漸模糊的眼前,望著秦時月,在心里念了句,忽的發覺,那天際的腥紅裂口,已經離他們越來越遠,直至茫茫蒙蒙起來。
下一刻,他沉入黑暗中,無邊無際的黑暗,仿似永恒,就連那個白衣如雪的女子,也看不到分毫,漸漸地。他失去了意識,在失去意識的那剎那,隱隱約約看到了一抹清輝劍光,劃破黑暗,沖著他的前面去了,但那只是瞬間,不知是真是假。
“也好,就這樣了。”她心中一嘆,隨后,便陷入了黑暗,無邊無盡。
鬼靈地
空曠曠的暗沉之域,回蕩著靡靡長風,散發著柔柔光亮的虛靈游魂,漫無目的四處飄蕩。水面上,倒映著虛靈游魂的柔光。時左時右,時東時西,好似星辰在游走一般,卻是格外美麗。
這似乎,一切都是久遠前的樣子。
據說,很久以前,大千世界初成之時,天地一片混沌黑暗。后來,一位名為盤古的神,手持巨斧開天辟地,這才便有了天,有了地,據說,很久以前,有一位名為女媧的神,捏泥造人,于是便有了人間,這人間,便有了希望,也有了光。
邊沿全身空空蕩蕩,浮在水面上,雙目閉合,腦中回蕩著風的聲音,一聲又一聲,內心悵悵然,這感覺遙遠而又冗長。
還有寒冷,鬼靈地的水,冷額侵入骨髓,那似乎,連心也跟著冷卻,欲要死掉一般。
只是邊沿卻一點也不害怕,反而變得更加清醒起來,那似乎不用睜眼,周遭的一切都感知的格外清晰,那些虛靈游魂,離自己格外的親近,格外親切,以及能聽到它們的歡聲笑語。
虛靈游魂,是人死后,魂魄離體,因某些特殊的原因而得不到投胎轉世,漂泊在塵世,形思無所依,久而久之,變成了虛靈游魂。
但這些虛靈游魂,據說只有人在即將死去的時候,才會出現,才能看到、
邊沿的身軀動了動,平靜的水面,蕩開一圈圈漣漪,將一淵的晶瑩靈光揉碎的美妙好看。
忽的,那無數輕飄飄的虛靈游魂,自周遭飛向邊沿身邊,將邊沿罩在其中,這似乎很溫柔,很貼心,很美妙,又似乎有些冰冷,冰冷到他眼前,只剩下一點微弱的幽幽柔光,柔光中,似有一凄清秀麗的女子,向著邊沿的嘴唇吻去。
那唇間,似有憂傷的芬芳,似有柔軟的冰涼,還有的,只剩下讓人陷入沉睡的深淵,就如同,那幽幽柔光,又漸漸暗去一般。
“媽媽……”不知為何,邊沿低語了這句,然后緩緩睜眼,醒了過來。
那虛靈游魂見邊沿醒來,便散開了去,然后再淵面飄蕩,邊沿起身,水從他身上嘩啦啦涌下,水面揉碎了光,亂了許多,他望著那些虛靈幽魂,片晌,又低下頭,看向水面。
水波很清,借著微弱柔光,可見下方黃白巖石,他的影子就倒映在水中,影子的旁邊,是一個一米來長的形似撓癢癢的東西,只是它的頂端,開著兩叉。
是不求人,邊沿彎身,將不求人拿在手中。
周圍的虛靈游魂,卻是離得更遠了,似乎它們在害怕著什么,這時,不求人的頂端兩尖,隱約有暗紅星芒閃爍,一下兩下,似是隱匿在深淵的惡魔,在窺視著外界。邊沿心中覺奇,將不求人的兩尖倒過來,用手摸過去。
滋--滋--兩道傷口應聲劃過手掌,鮮血登時涌出,流向不求人兩尖,只是眨眼,便被吸了進去。邊沿吃痛,撤回手,朝手掌看去,那傷口竟然又快速的愈合起來,但一想到先前的幾次傷,都是出奇的好了,心中詫異的同時,又不免慶幸。
此時,邊沿再看不求人的頂端兩尖,那暗紅的腥芒,已消失不見了,心中稱奇的同時,又不免贊嘆:“大灰叔叔的東西,真是奇妙無窮,”說道此處,似是又想起了什么,便抬頭環望四周,“大灰叔叔呢?大灰叔叔呢?”
聲音微微的回蕩在鬼靈淵,邊沿踏水前行,五六步后,似想起了什么,不由得背后微微發涼起來。
激烈兇猛的漏斗狀風暴,吞天吸地,他和她。那個潔白身影一同墜了下去。
“她,秦時月呢······”邊沿再次環視四周,空空蕩蕩的鬼靈地,只有那游蕩的虛靈游魂,并未再有什么。
忽的,邊沿心中騰出一陣焦急,他踏水奔走,卻是找尋起那個人來。
孤獨黑暗的鬼靈淵,難見日光,經常累月,便已冷到鬼氣叢繞,妖氛滋生,而那平靜的水面就如同墨色的鏡子,將黑暗無限放大。
在鬼靈淵的另一端,一處平靜的淵面上,長著大片大片血紅色的曼陀血羅,遠遠望去,就如同水上燃燒的血紅色火焰。曼陀血羅藤蔓形似荊棘,攀枝錯節密密麻麻,如同無章的麻繩煩亂無序。
此時的秦時月,平躺在曼陀血羅的中央,她白衣勝雪,長發如墨,雙眸緊閉,容顏清澈如水,好似那血色妖嬈的荊棘中,綻放的一朵圣潔花朵,只是,她的軀體卻被這曼陀血羅束縛著,無法動彈。
曼陀血羅是一種長在地獄深處的植物,靠吸食暗地血河為養分,久而久之,便鮮紅如血,噬心妖嬈,另據有關記載,這曼陀血羅,一百年開一次花,花開兩樣,一黑一白,黑開白謝,白開黑謝,永世不得重合。
此時,曼陀血羅蠕動著,密密麻麻的荊條仿似有了生命一般,向中央爬去,而秦時月所在位置,漸漸隆起,那似乎,她在那曼陀血羅的作用下站了起來,只是有些無神,無力,漸漸地,曼陀血羅纏過她的雙膝,纏過她的手臂,以及,慢慢的繞過她的纖白的脖頸,秦時月低著頭,動也不動,如同喪失了生命一般,在她的上方,是一巨大的猙獰非人非獸的頭骨,鉗在漆黑黝亮的凸出來的崖壁上,目燃青青幽火,口吐淡淡濁氣,似是一個死而未僵的惡魔,被鉗在了那里。
忽的,淵面起了微微波動,似是驚擾到了熟睡的人,那原本緩緩伸延的曼陀血羅,猛然亮起,繁盛的血紅之色,將上方空間渲染的如同修羅地獄一般,那怪異的猙獰頭顱,受此一激,登時目中幽火大盛,骨齒開合間,發出一連串的咯噔聲響。
卻見,那妖氛紅色如同血霧煙流,被那猙獰頭骨源源不斷的吸了進去。
失去意識的秦時月,冥冥中察覺心神受擾。心靈相通的法器星鉆琴弦應勢而出,發出淡淡皓潔清光,護在主人身前,但那曼陀血羅似是并不畏懼,約莫兩個呼吸,就沿著星鉆五弦琴攀爬而上,將星鉆五弦琴包裹在其中。
秦時月一怔,纖白無暇的面頰,滲出細細汗珠,幾乎同時,她的神魂受上方詭異頭骨影響開始波動起來,似是要離體而出,這可是緊要關頭。
常言道:人失了魂魄,那就沒了生命,此時此刻,秦時月正經歷生死攸關之際。
“你在這里?!焙雎犨h處傳來一聲清亮的驚詫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