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聽寒翹起唇角,微風(fēng)和煦,吹起她額前的碎發(fā),少女眸光流轉(zhuǎn),臉上是擋不住的意氣風(fēng)發(fā)。
姜櫟揮著鞭子,但是沒有一絲威懾力,秦聽寒那日見過季嶠安甩鞭子,對方身法變化,可是姜櫟難以望其項背的。
“不過爾爾。”秦聽寒借力躍起退到后面,姜櫟的鞭子落空,聽見她的嘲笑愣了愣,對方這語氣和神態(tài)和陸塵洲簡直如出一轍,姜櫟又想起那日接風(fēng)宴上,陸塵洲居然把自己劍借給這個下賤的女人!兩人并肩而立的畫面簡直刺痛了她的眼!
“我怎覺得寧安帝姬神色不對啊。”宮里一個勤快的小丫頭壓低聲音道,從溪看去,那丫頭是殿內(nèi)的普通宮女,自長帝姬搬來致遠(yuǎn)殿后便一直在殿里做活,名字還是姜寧隨性賜的,好像叫朧沁。
“去將陛下請來。”從溪叮囑道,她雖是姜寧身邊的大宮女,但是也未見過這樣的陣仗,兩個帝姬私下里比武也就算了,哪里見過這樣各下死手的?從溪倒是不擔(dān)心姜寧,她更擔(dān)心的是姜櫟,若是自家帝姬真的失手傷了寧安帝姬亦或殺了她,那這件事便不是私下斗毆那么簡單了,萬一龍顏大怒,姜寧便是真的完了。
“從溪姐姐?”朧沁一愣,隨即立刻反應(yīng)過來從溪的意思,她福了福身道:“那我立刻去請陛下。”
“快去吧。”從溪一邊瞧著纏斗的兩人一邊叮囑,從海不放心,在朧沁出去的那一瞬間也跟了出去,從溪自然是知道她要去做什么的,追上去細(xì)細(xì)叮囑了一番才放心讓從海隨朧沁一同而去。
說來也是巧,從溪在轉(zhuǎn)身要入宮門時瞧見許謁帶著隨行小公公正要路過致遠(yuǎn)殿,她轉(zhuǎn)念一想,急忙迎了上去。
今日正是許謁當(dāng)值,剛為幾位娘娘診脈路過致遠(yuǎn)殿時,便瞧見姜寧身邊的宮女一路小跑過來,許謁蹙眉,對方目標(biāo)確實是他,難不成那位長帝姬又傷了哪兒了?
“許太醫(yī)!”從溪快要跑到許謁面前時放慢了腳步,她規(guī)規(guī)矩矩行了一禮后才道:“萬幸遇到了許太醫(yī)。”
“可是致遠(yuǎn)長帝姬身子哪里不爽?”許謁淡淡問道,他為人雖然冷漠,但是醫(yī)者仁心,對于病人,他總是有十二分的好耐性。
“許太醫(yī)真是神機妙算,帝姬今日總說有些發(fā)力,還請許太醫(yī)前往致遠(yuǎn)殿為帝姬瞧瞧。”從溪一臉擔(dān)憂道。
“那便請吧。”許謁轉(zhuǎn)了個方向與從溪往致遠(yuǎn)殿趕去,只是還未到門口便聽見女子怒罵的聲音。
“姜寧,你只會躲是嗎?”
女孩子中氣十足,仔細(xì)一看,不是寧安帝姬還會是誰?
許謁疑惑看向從溪,從溪無奈一笑:“帝姬剛才確實不太舒服。”
“是么?”許謁反問,他的嗓音有些低沉,如泉水叮咚一般。
秦聽寒注意到了許謁的到來,她微微挑眉,但瞧見許謁身邊的從溪,她便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她剛才便聽見從溪讓宮女去請姜順帝,故此,秦聽寒便遲遲不出手。
“你還敢分心?”姜櫟嬌喝一聲,鞭子便擦著秦聽寒的臉頰甩去。
“小心!”許謁喊道,秦聽寒迅速回神,她抬手便抓住鞭子,鞭子上的力氣還沒有撤回,秦聽寒握住鞭子的那一瞬間,手掌便被擦出了血。
火辣辣地疼。
“活該。”姜櫟笑了,雖然鞭尾被抓住,但是她絲毫沒有危機感,自以為自己贏了姜寧。
秦聽寒看見自己手上的血沁入了鞭尾,她快速換了一只手,然后手臂發(fā)力用力一扯,姜櫟還未反應(yīng)過來,手上一松,身子隨著慣性往前一帶,險些摔倒在地。
秦聽寒反客為主握住鞭子,她眸光不復(fù)笑意,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極致的冰冷,姜櫟站直,她怒道:“把本宮的鞭子還給本宮。”
“哈。”秦聽寒笑了一聲,她長袖上沾了點點血跡,如同落雪之中緩緩綻放的紅梅,妖冶而動人。
“你笑什么!”姜櫟叉腰,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樣。
“你喜歡哪種死法?”秦聽寒歪頭笑問,她神色帶著一種天真,和她說出的話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你也配?”姜櫟心里有些寒顫,因為她在秦聽寒的話里聽出了濃濃的殺意,但是箭在弦上,今日是她故意來挑釁姜寧的,她怎么會自己打自己的臉?
“配不配,你有資格說嗎?”這樣的螻蟻也敢忤逆她,當(dāng)真是可笑至極。
“致遠(yuǎn)長帝姬!”許謁見勢不妙,他已察覺到了秦聽寒身上的肅殺,他有種直接,面前的女孩可能真的會殺了姜櫟!
“許大人,對于喜歡找死的人,你會救嗎?”秦聽寒淡淡開口。
“救。”許謁堅定地說道,他知道面前女孩問這句話是為了什么,今日就算她真的要殺姜櫟,他也會拼盡全身醫(yī)術(shù),將對方救回來。
“許太醫(yī),你可真是個溫柔的人啊。”秦聽寒笑了笑,隨即她話鋒一轉(zhuǎn):“可我這人錙銖必較,眼里容不得沙子,所以,今日倒是要辛苦許太醫(yī)了。”
秦聽寒言罷,手上鞭子一甩便直接向姜櫟臉上抽去。
許謁驟然睜大眼睛,剛才對方說的話他一字一句完完整整聽了進(jìn)去,只是,說這話時,他腦海里想的卻是另一個女孩。
那是在秦國皇城,那個在人來人往的大街上傲然一笑的女孩。
“本宮是個心胸狹隘的人,錙銖必較,眼里容不得沙子,回去告訴你的主子,有些東西,可不能輕易肖想。”
秦國的嫻若長帝姬,也是這般恣意的模樣。
“你……”許謁蠕動了幾下唇瓣,最終還是把即將出口的話咽了下去。
大概是個巧合罷了。
“啪。”鞭子直接抽向了姜櫟的臉,就著姜寧的血將姜櫟的臉抽出了一道傷疤,姜櫟一愣,隨即而來的便是刺骨的疼,她滿臉不可思議,顫抖著手摸向了自己的臉頰。
血肉模糊,皮開肉綻。
“啊啊啊啊!”姜櫟控制不住大喊了起來。
“哈。”秦聽寒嗤笑一聲,抬手又是一鞭子,這次她并沒有往姜櫟臉上招呼,而是直接就抽在了姜櫟的身上,細(xì)皮嫩肉的小帝姬何時受過這種懲罰,幾鞭子下來,便已經(jīng)渾身都是血了。
“姜寧!”許謁看不下去直接喊道,待喊完之后,他自己也愣住了。
“許太醫(yī),你究竟是太過好心還是不諳世事?”秦聽寒冷笑道將鞭子扔在地上,許謁眼里的失望讓她覺得有些好笑,她不緊不慢開口:“我本就是囂張跋扈之人,難不成在許太醫(yī)心中,我是什么好人嗎?”
許謁根本沒有經(jīng)歷過這些,若今日她是手無縛雞之力的姜寧,那此時姜櫟的下場便是她秦聽寒的下場!那個時候,誰會可憐她?誰會替她說一句“住手”?
她之前也未曾有過殺姜櫟之心,可是對方呢?一而再再而三地來試探她的底線,想要將她踩入泥潭,她憑什么不可以反擊?難得就如詩書子曰那般,以德報怨嗎?她秦聽寒會是那種人?
“姜……長帝姬。”許謁喚道。
“去看她吧。”秦聽寒?dāng)[擺手。
許謁輕嘆一聲,然后走到姜櫟身邊細(xì)細(xì)查看。
就在這時,宮門外傳來一聲叫喚,幾人紛紛轉(zhuǎn)頭看去,原來是姜順帝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