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氣漸漸變涼，灣北到了十一月中旬才算有點秋天的樣子，地上落滿了泛黃的樹葉。

　　幾個學生拿著竹掃把掃著地上的落葉，不時還拿著掃把當兵器，互相追逐揮舞打鬧著，校園洋溢著一股躁動不安的青春氣息。

　　鄭茗匆匆的將責任區域的落葉掃成一堆，請同學幫忙處理后續，回到教室拿起書包，快跑到校門口，跟等著他下課的何臺生會合。

　　何臺生坐在摩托車上，車后座放著兩大袋樣品，準備要去福利總處跟農產超市提報新品上架。

　　本來是鄭遇清要去的，只是這兩天機械設備剛送到，安裝跟調適少了他不行，送樣品的工作只能讓何臺生做了。

　　鄭茗擔心何臺生沒經驗，正好今天周六，學校上半天課，鄭茗自告奮勇跟著一起去。

　　福利總處采購約的是下午一點半，時間并不充裕，兩人騎車先到了總處附近，找了間路邊的小吃店，隨便吃了點東西，已經接近預約時間。

　　進到總處，向前臺小妹說明來意，小妹讓他們兩個到會談室先候著，她會通知采購過去。

　　小小的會談室滿是煙味，鄭茗一進室內就被熏得直皺眉，何臺生則是很自然的拿出口袋里的長壽煙點上。

　　長壽煙是彎彎最暢銷的煙品，鄭茗一直不了解明明醫學實驗都已經告知抽煙會減少壽命，一個香煙的品牌偏偏取名長壽，煙盒上還特別放了一個福祿壽三星中的壽星圖標，真是奇葩。

　　總處的采購是個四十多歲的男人，身形魁武高大，看樣子是軍人出身，進到室內就用明顯山東腔說道：＂快過年了，現在提報的都是過年檔促銷商品，要不是小陳打了招呼，現在是不會提報新品的，東西拿來我看看。＂

　　何臺生沒想到王處長這么快就過來，連忙將手中沒抽幾口的煙在煙灰缸中擰熄，恭敬的將產品放在王處長面前。

　　＂王處長，這是我們公司提報的新品，喜年年蛋卷。＂

　　紅色的長方形鐵盒，符合中國人過年的喜氣，上面反白字印著＂喜年年蛋卷＂，盒子里是六小包用透明塑料袋包裝下有托盤的蛋卷。

　　王處長拿起禮盒翻看，說道：＂這個禮盒很適合過年檔期啊！，你們有什么安排嗎？＂

　　其他分類都不缺過年禮盒包裝商品，但休閑食品類很少有專門為過年而做的大包裝禮盒，王處長正為這件事情傷腦筋，現在鄭茗提報的剛好補上這個空缺，所以他一看到了，直接切入正題。

　　何臺生沒聽懂王處長話中的意思，還是按照公司說的提報新品程序，回道：＂王處長這是我們的產品報價單，你先過目。＂將報價單送到王處長面前。

　　王處長冷眼看看何臺生，道：＂你們公司沒有其他安排嗎！＂

　　鄭茗見何臺生還沒反應過來，插口說道：＂我們喜年年蛋卷正常售價是149元一盒，上過年檔的海報促銷價是99 元，不知道王處長對這個促銷價格有沒有意見，而且我們希望王處長能夠跟門店協調，給我們好一點、大一點的促銷位置。

　　鄭茗沒想到王處長直接就問過年檔的安排，所以他也省略報價程序，直接談過年檔期的促銷條件。

　　＂我們福利品中心不發海報，要促銷位置你們自己去店里面談，什么時候可以供貨。＂

　　＂最晚下個月中旬就能出貨，您要多少數量。＂鄭茗問。

　　兩人直接切入正題，開始討論進貨細項。

　　何臺生傻傻地聽著鄭茗有條不紊的跟王處長為了上那些門店，每家門店配多少貨的問題討價還價，直到出了福利總處，何臺生還有點暈呼呼的，沒想到事情這么容易就辦成了。想到臨出門前，鄭遇清千交代萬交代的報價程序，根本一點也沒能用上。

　　搞定了福利總處，兩人前往農產運銷公司的辦事處。

　　農產運銷的采購是個二十八九歲的女人，一頭披肩長發，泛黃的臉上有著青春痘留下的無數痕跡。

　　有了之前的經驗，何臺生見了采購就把主導權交給鄭茗，由他主談。

　　＂你們公司是沒有大人了嗎，叫個小孩子來報價。＂

　　鄭茗才開口就被采購許春梅給懟得不輕，不過他知道生氣也沒用，編個理由道：＂本來是我爸爸來的，不過剛好廠里出了點事，只是已經跟大姊您約好了，怕沒來對您不尊重，所以才讓我先送樣品跟報價單過來，過兩天請我爸爸再跟您約時間，一定親自過來拜訪您。＂

　　＂那就等你爸爸有時間再約，我很忙的。＂說完連桌上的樣品跟報價單都沒看就走了。＂

　　鄭茗與何臺生面面相覷。

　　何臺生心想這個臉丟大了，事情沒辦成還被人羞辱了一回。

　　鄭茗倒是無所謂，被采購修理實屬正常，對付采購你不能硬杠，不然吃虧的絕對是自己。你要在他們的店里賣貨，受采購人員的氣絕對避免不了。

　　而你要想跟他說＂莫欺少年窮＂，或是＂你現在看不起我，以后我叫你高攀不起＂，更是天大的笑話，不說一個采購能在同樣位子上干上多久，等你變大變強，人家早不知道哪里去了。就算他是千年不換位子的老妖精，以他成了精的道行，要整你太容易了。

　　兩人收拾東西離開，何臺生嘴里還罵罵咧咧道：＂什么態度嘛！老女人，丑女人。＂

　　聽到老女人丑女人，鄭茗心想，看來要用上老爸這個美男計了。

　　兩人回到廠里已經快到下班時間，機械廠的人已經離開，鄭遇清跟陳添財在新裝設的攪拌設備前鼓搗著。

　　新采購的設備實際上只有兩大樣，就是自動攪拌機跟自動填料機而已。

　　自動攪拌機負責將原料攪拌成糊狀，經由管道送進自動填料機，再從固定的軌道分別將定量的蛋餅糊加入工作臺上三十個煎鍋中。

　　鄭茗不想在現在這個工廠花費太多設備，明年下半年這里就要拆遷，工廠也要搬到新的工業區去，所以就用最簡單的方式，先過渡這段時間。

　　＂小何，報價有什么進展。＂

　　新設備到位，鄭遇清也開始關心后續的問題。

　　＂都是茗茗談的，讓茗茗說。＂何臺生說。

　　＂老爸，福利總處都談好了，可是農產運銷超市恐怕要你再約時間跑一趟，人家嫌我太小不跟我談。＂

　　＂你一個小孩子人家當然不跟你談。＂陳添財當作沒聽到前面的，直接懟他沒辦成的事。

　　鄭茗沒理財叔的調侃，他關心的是產能，問道：＂老爸，你估計一天正常班能生產多少桶？＂

　　＂今天才調適好機器，要正式跑個幾天才知道，不過我跟你爸爸粗略算了一下，一天大概三、四百桶就頂天了。＂

　　鄭遇清還沒回答，陳添財就搶著說明。

　　鄭茗聽完心里已有了底，跟他預期的差不多，說道：＂老爸、財叔，明天開始就要全力生產庫存，不然我怕到時候會缺貨缺得很嚴重。＂

　　鄭遇清跟陳添財心想，鄭茗是在福利總處談回了什么條件，胃口這么的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