征兵告示貼滿銅雀鎮的大小地方,方小海、許漢林、乃至趙寶淵都在其列。于是鎮上多發生壯丁男子斷胳膊斷腿的意外事件。聽說許漢林主動投軍,他不像其母,骨子里還是有保家衛國的情懷的,不愿效仿他人便去應征了。
九農國的戰船排列在江上,密密麻麻。
戰事一觸即發。。
它們卻沒有動靜,像在等待什么。
……
在森林小屋的我又聽到了那陣腳步聲。
……
縣太爺被罷職后,黑子就被釋放了。他還不知道我回來,他跟在了那個馬將軍身邊做事,主要負責和九農國人談判和翻譯的事宜。
我那時最應該擔心的,其實是自己的處境。
萬三通派人追殺我。
我想大概是不用他親自動手,才如此陰魂不散。他只要使一使銀子就行,他要殺我以免擔驚受怕我能理解??晌也幻靼椎氖牵呸r國人怎么也揪住我不放。刺殺來了一波又走一波。
我此時又一次在逃亡的路上。
正東方向,是一條通往長安等地界的官路,路口有一個驛站。門口幡布上繡著一個斗大的“驛”字。紅底黑字,我想著怎么說那也是官府的人,就要過去避個難什么的,哪知進了賊窩。
此驛站,已被那伙九農國人占領,一進門,打圈幾十個漢子面皮雪白,一看就不是鷓鴣本土人。
“小娘子竟然自投羅網了哈哈!”一人見我們闖入,一怔之后便是淋漓大笑。
他們說的是九農國語。
“快跑!”
我拉著二牛欲逃。
只聽“砰”地一聲,門被關上了,一個人堵住了出口。
我只好后退,后面人便撲了上來。
最后拽住我和二牛的頭發把我們拖到椅子上五花大綁,動彈不得。
“去個人通知主子,就說他要的人找到了,是直接拿下項上人頭,還是把人帶回去!”個子最高的一個,腿翹起一只搭在凳子上冷眼盯著我對其他人說。他接過手下遞來的布塞成一團要堵住我的嘴。我忙喊住,“等一下,你們為什么要抓我!”
高個子長眉一抽,“你會說九農國話?”
“我和你們無冤無仇,為何要害我?”
他不為所動的笑兩聲。
他問我,“聽說你還是銅雀鎮的名人?這里的百姓們都說你能死而復生,明明死過一次卻又活了過來,還年輕了不少??烧嬗写耸拢俊彼m在問,語氣更多的是篤定。
我要怎么一一解釋?
“這只是個誤會,如果你們好好打聽就知道這只是個誤會。再說這和你們有什么相干?”
高個子放下腳邊走邊說,“這要問我家主子,我們只奉命行事?!?p> 呼。
我表情凝重,復又說,“既然目標在我,那你們把孩子放了吧。他是無辜的?!?p> “嗤——”高個子發出一個欠揍的音。
沒有一個人搭理我。
呼——
“娘,二牛不走,二牛陪著你!”他小男子漢的說,可那聲音聽起來還是帶著顫意。
沒有武力,外助力,只有靠說??晌矣行慕涣?,卻無人理會我。我抿抿唇,復又要張口,高個子卻終于把那團惡心的布強迫性塞到我口中。
“看好這個妖女,她連我們九農國語都會說,怪不得主子要抓她?!?p> 高個子離開了,屋里留下十個人看管我們。
“汪汪!汪汪!”
外面響起狗吠聲。
這時突然聽到外面一個男人驚恐的喊聲,“走水了!快救火?。 ?p> 屋外有來回奔跑提水的嘈雜腳步聲。
可這是鷓鴣語,屋里的人聽不懂。我聽得懂,卻說不出來。我著急的唔唔兩聲,因為虛弱急咳了幾下。他們像事先說好了一樣,堅決不和我有任何交流。
“快救火啊!提水!多弄點兒水!這驛站都是木頭,很快就得燒個精光,快來人啊,快來人救火!”
又一個男人慌亂失措的聲音。
可屋內幾個依然不動如鐘。
我心急如火,咬牙掙脫,折騰了一身汗也無濟于事。
一直到屋子外火光滿映,黑煙冒入,嗆得人眼淚直流,火舌兇猛,伸到屋里,把橫梁也給點著了,他們才當一回事兒。
銅雀鎮雖設有望火臺,可這是特殊時期,將兵們都在集訓,哪有工夫值班看火,只能自救。
幾人認識到事態嚴重性。
一個說,“著火了,快把這個小娘子帶出去!”
一個說,“不行,我們要在這兒等。仗就要打起來了,萬一走丟了,大人找不到我們怎么辦?”
一個說,“不如就直接殺了她了事,反正我看主子的意思并不是要留她。”
一個說,“不可!我們不如帶這小娘子走,可在四周作下記號。”
一個說,“做哪門子的記號!這火勢那么多,什么記號也得燒沒了!”
一個說,“那就帶人去追大人,大人可能還未走遠!”
一個說,“就這么辦!”
幾個人又換了種新綁法把我和二牛裝進麻袋。一頭一個捆在馬上,頭上腳下,倒的頭暈眼花。一人正要翻身上馬。
忽聽得西墻一側偏角傳來馬嘶聲,嘹亮高昂,那人立即被揚蹄的駿馬甩下,栽了個大跟頭。我透過麻袋間隙向那個方向張望,什么也沒看見,一個馬蹄子都沒有。
又傳來一陣馬嘶聲,那人陰沉回看,使了個眼色,就分出一人過去探查。他拍了馬一鞭子,喝了一聲,馬又老實了。那邊沉寂片刻,探查的一個人也沒回來,他們正欲再派人前去查看,只聽一陣驚天虎叫。
讓人渾身一涼。
這地方竟有猛虎?!
虎嘯似有震大地之憾,我的頭皮都被震麻了。
那人臉直接白了,馬兒的反應更失控。它瘋了一樣朝東跑,那馬兒揚蹄嘶叫,又返回往東墻去,我已經傻眼兒了。
怎么還有只虎?
這可如何是好?
“快,抓住那匹馬!別讓它跑了!”一人大聲說。
“有老虎!我們快逃吧!保命重要!”一人退縮的說。
“不把人帶回去,見了大人一樣沒命!”一人清醒的說。
可清醒理智是一碼事,事到臨頭變卦又是另一碼事。
“吼”“吼”的嘯聲由遠及近傳來,刨除一個沒回來的,一個地上躺著打滾兒的,一個被火困住的,一個偷偷溜走的,其余六人撒腿兒就跑了,六人中又有一個舉劍要刺我,然后“吼”地一聲,嚇得他手中的劍都掉了。
“別管她了!燒都燒死了!就當她死了!”逃命中有人篤定的說。
六人逃之夭夭。
我的心跳如震天鼓,老虎啊,它竟這時下山了,一口一個就能把我和二牛吞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