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琪決定下山,不能在靈臺寺閑待下去,龍顏玉阿媽的傷情施用了元天真人饋贈的藥品好轉(zhuǎn)得較快,但十天半月也難痊愈,阿媽也要她下山去見雷鳴雛先生設法拯救龍真惠,每當提及龍真惠,龍顏玉淚流滿面,兩次昏暈過去。
白秋練告訴英琪她有重要的事情要辦,在英琪的追問下,白秋練才說出她要再次獨闖魔龍洞說服魔龍敖鸧,交還敖鸼龍珠,救敖鸼出青海應戰(zhàn)西陸噴火龍獸,英琪請求同去魔龍洞但被白秋練斷然拒絕,白秋練說:
“琪兒身為九龍國長公主,該去的地方是金昌王城,大姐英雪頂替了琵琶女,見了莎羅王妃一同關押在王家石牢,大女巫嘹嘵擇定中秋月圓之夜將英雪處于火刑,雖然英雄已前往金昌救大姐,琪兒胸懷金寶貝四尨,四尨必定是英雄救大姐的好幫手。”
白秋練不容英琪分說,獨自下山去了,但她去的不是遠在靈臺寺西北方的天窯山,而是正東方的青湖,白秋練來無形去無影,英琪只有羨慕的份兒。
受到白秋練的啟發(fā),英琪也有了大膽的想法,她也要獨闖魔龍洞見敖鸧,私下與“四尨”通話,四尨一致支持“媽媽”的決定,他們也想去拜會“黑七哥”。
吳常帶著樹妹和三個女兒來到了靈臺寺,吳常向大師姐英琪備細說了他與樹妹在落日崗下協(xié)助英雄消滅西陸黑袍劍士、狼人和吸血美女的戰(zhàn)績,他夸大了自己的作用,是他出其不意救了翁美草芝和英雄,英雄才得以騰出手來勇戰(zhàn)狼人和吸血美女。
“英雄主人好生了得,一斧將狼人劈為兩半,狼人魂飛魄散化為一堆火灰,吸血美女很可怕,殺不死斬不斷,利箭穿心心碎才會死,主人的無影箭三箭齊發(fā),那吸血美女才形神皆滅,最終也是一堆火灰!”
吳常變得口齒伶俐了,把故事講得繪聲繪色,英琪消解對她的厭惡之氣,每當想起在無際山凌霄宮吳常打洞偷窺的情景,她對吳常嗤之以鼻,但從吳常口中得知了英雄的行蹤和本領,她寬慰自己,也包涵了吳常,倘若真闖魔龍洞,吳常也是個依靠。
樹妹要求同行,英琪婉言謝過了:“多多留在靈臺寺,三個女兒吳麗、吳麗芬、吳麗芬芳都八、九歲的樣子,都長得聰明伶俐,跟紫燕、紫鶯練劍習文,長大了才是知書識禮的好姑娘,媽媽必需多多關心女兒的成長。”
樹妹是個通情達理的女子,愿意服從英琪的安排,留在靈寺照顧女兒和龍顏玉。
拜別阿媽,辭別駱麋、慧正法師和王祎道長,再向紫燕紫鶯表過了托付照顧阿媽之請,英琪和吳常太陽落日時分走出靈臺寺,直奔曼隴村天子宮。
一路上英琪走得辛苦,吳常大師姐、大師姐的叫個不停,并論愿意背大師姐下山,英琪雖然不再討厭吳常,但無論如何也不讓吳常碰自己。
“吳常再多嘴,滾回靈臺寺吧!”
“大師姐誤會了,吳常只是想凡人走路太辛苦,讓師姐輕松一下。”
“我很輕松,背把木劍,空手行路,我不累,小蜈蚣別自作多情!”
自從英琪知道爺爺傳給的桑木劍實為金權(quán)杖后,她從王紫燕那里討得一塊亞藍粗布縫制了一個布袋收藏桑木劍,謹遵爺爺?shù)慕陶d:人在劍在,劍不離身。
英琪不讓吳常去見雷鳴雛先生,吩咐他在天子宮四周打探情況,約定兩個時辰后在天子宮大門外桂花樹下相見,她怕粗俗的吳常嚇到風雅文靜的雷先生。
情況正如白秋練說的那樣,丹索七娘把莽應紅放回家去了,只有祭女龍真惠依然軟囚于天子宮,丹索并沒有提前把龍真惠送往魔龍洞,不是她不愿意盡早結(jié)束差事,而是龍真惠病了,經(jīng)歷了躺棺材、睡墓穴的折騰,她大病一場也在情理之中。
英琪突然出現(xiàn)在雷鳴雛跟前,把他嚇了一跳:“天哪,長公主上仙山拜師學藝,來去不過三、五天,沒找到師父,還是真人不收凡徒?”
“一言難盡,”英琪苦笑著說,“先生,真惠姐呢?”
“真惠姑娘高燒退了,剛熟睡一會兒,別吵醒她,讓她安睡吧。”
龍真惠躺在床上睡得安祥,閉緊嘴唇喝不下雷先生調(diào)制的蜂蜜液。
“嗯。真惠姐睡得安祥,也很實在。”
“秋天,有惠蘭飄香,真惠丫頭就是一株惠蘭,可憐了蘭香時節(jié)被折枝!”
雷先生把瓷碗遞給英琪,示意她喝蜂蜜水,不料,英琪撲通一下跪在雷鳴雛跟前,懇求道:“先生,請幫幫我!”
雷先生一怔,扶起英琪,親切地說:“琪兒,要我怎樣幫你,祠堂大門外有官兵和妖怪把守,四周還有安龍府官兵,天子宮沒有逃亡的地道吶。再說,你既已脫身何必再來?”
英琪轉(zhuǎn)眼望著油燈燈芯上結(jié)出的紅燈果默不作聲。
雷先生摸著下巴沉思片刻,又問道:“英琪,逃出去,你又能去哪里?”
她呷了一口蜜液,毫不猶豫地回答:“先生,我要上天窯山,進魔龍洞見敖鸧!”
“啊,”雷先生象是被涎水噎住了,喉頭抽動幾下才發(fā)出哽咽的聲音來,“英、英琪,你憑、憑什么?”他的箭傷雖經(jīng)大娘子赤練療治基本痊愈,但隱痛還未完全消失。
“先生,我有金寶貝!”
英琪看了床上的龍真惠一眼,此時龍真惠睡得象是死了一般,她不想讓龍真惠看見她的金竹筒。她取出金竹筒量在雷鳴雛眼前,金竹筒的金光粘住他的目光。
“真的有金竹筒這事?先生記得《九龍國志·曇影錄》有記載,龍母沙壹誕下四龍女、四龍子后,收于金竹筒和銀竹筒中傳世,兩千多年未知去向,如今英琪得到金竹筒,必定是天緣所然,如此銀竹筒即將現(xiàn)世,我以為那只是個傳說,英琪呀,你讓傳說成真了。龍母是個善于創(chuàng)造奇跡的人,傳說龍母的金竹筒一次可以倒出來幾個大力士!”
“先生,你想見見四龍子嗎?”英琪執(zhí)著金竹筒想要擰開蓋子,她有意彰顯一下自己的能耐。
“不!先生俗氣,不可見神仙。”
“先生,他們很聽話,分別叫做金尨、玉尨、飛尨和天尨,四個英俊少年,總把我當成了他們的姨娘!”
雷先生急忙制止英琪擰蓋子:“三千年的尨龍,雷某凡夫俗子不敢謀面,英琪且收好,千萬不能讓妖怪們知道此事。琪兒,趕緊藏好!”
“哦,”英琪急忙揣好金竹筒,書房外立刻傳來沉重的腳步聲,“蟹老帥,真危險!”
雷先生轉(zhuǎn)眼望著半開的門扉:“老怪物來了,又有事吧?”
未見蟹帥的身影,蟹帥粗獷的聲音先飄蕩過來:“雷先生,有人半夜來叫門,自稱是你兒子,你真的有個兒子嗎?”
“老賊妖,不明人事,我不光有兒子,還有個女兒雷厲哪!”
老妖怪蟹帥的話聽起來不近情理,可雷先生并沒有生氣,而是感到非常欣慰,兒子雷安臣突然來訪,他希望是真的,自從金昌王城來到曼隴村,有三年多沒有見到兒子了,想見兒子的心情十分迫切。
“先生,聽說令郎在雪戀關公干,忽來曼隴村,長途奔襲啊!”
雷先生顧不得龍真惠和英琪了,撒腿奔出書房,問道:“老蟹帥,我兒子在哪里?”
距離梅樹丈把遠的地方站著四個滿身風塵的年輕人,他們是孟天、雷安臣、催風和石娃。老蟹帥執(zhí)一個火把照亮,火光里四個腰挎長刀,身披戰(zhàn)袍的偵緝隊員顯得有些疲憊,雪戀關守備戰(zhàn)士的風采依然傲氣凜人,蟹帥對他們也禮讓三分。
雷安臣緊走幾步,喊道:“父親,可安好,兒子找你來了!”
雷先生心情激動,嘴唇哆嗦著說:“臣兒,為父一切皆好,你等深夜而來,必有緊要之事?快進屋,一路勞頓,歇歇腳也好。”他明白兒子忽而來,也會忽而去的。
不等雷安臣說話,蟹帥搶先問道:“雷先生,誰是你兒子?”
雷先生指著雷安臣說:“他是我兒子,雪戀關守備營戰(zhàn)士!”
蟹帥眨巴幾下細眼睛,說:“哦,長得不錯,是個將才,但不能稱帥,本人才夠格叫老帥。將軍上戰(zhàn)場,老帥運籌帷幄!”他哪來的這般見解,無人能知。
雷先生接著說:“蟹帥,孟府長的兒子也來了,你想見見嗎,孟天才是將軍?”
蟹帥驚異地睜大眼睛,說:“孟府長也有兒子,怪事?”
雷先生對孟天小聲說:
“孟侄兒別計較,他是個孤獨老怪,你亮亮相。”
孟天向蟹帥揮揮手,沒有說話。
雷先生介紹說:“他叫孟天,是雪戀關雪虎偵緝隊隊長!”
雷安臣也揮揮手,自我介紹說:“我是雪虎偵緝隊副隊長!”
蟹帥點點頭,哈哈兩聲后說:
“雪虎偵緝隊的頭,很好。你們稱鬼為玀黑,可我們是妖,不對,是妖仙,我們不是敵人。好吧,雷先生,丹索七娘吩咐,要安守本份,不可鬧事,有事要報告,七娘子的脾氣不好,別讓她生氣地說‘別惹我’,我走啦,父子相見,其樂樂什么呢?”
“蟹老帥放心,今夜天子宮燈火通明,蟹老帥不再寂寞啦!”
蟹帥走遠了,孟天才向雷先生拱手行禮,說:“先生,小侄孟天,拜見雷伯父!”
雷先生欣喜一笑,說:“孟侄兒威武,幾年不見,該當刮目相看也。侄兒,你父孟府長就在曼隴村莽村長家里,待我差人去請來相見?”
雷安臣接住話茬說:“父親,我們在祠堂外拴了戰(zhàn)馬,當即派安龍府兵士請孟叔叔去了,孟府長能不能來沒關系,我們喘口氣就要出發(fā)!”
英琪急急的走出來,沖著偵緝隊員質(zhì)問道:
“誰是孟天隊長,可否講講玀黑的故事?招牌大旗舉得很高大,可是見不到鬼影吧?”
孟天看不清楚英琪,不客氣地說:“誰家的小丫頭,竟敢敲問孟隊長?”
雷先生急忙接口說:“孟天侄兒,她叫英琪,九龍國長公主,莎羅王妃的女兒。”
孟天大驚失色,急忙單膝跪下,陪禮道:“公主殿下,在下失言了,罪該萬死!”
“孟隊長請起,”英琪和氣地說,“秋夜寒涼,雷先生,請勇士們進書房歇息吧,偵緝隊乘夜趕來,必定有急事,熱茶一杯可解乏,書桌前議事才有體統(tǒng)。”
她的幾句話令人們折服,也透露出這個十六歲女孩身上潛在的特有的號召力。
“孟隊長,客堂就坐,有些零亂,待我打整一下。”
雷先生的書桌是一張長條桌,撤去筆架、硯臺和書本后桌面顯得很寬敞,人們圍桌對面而坐,神色都很凝重。
“開心點,香茶能使人心平氣和,”英琪給遠來的偵緝隊員沖泡了大碗茶,“孟隊長,世上真有玀黑嗎?”
孟天接過茶碗時兩手輕輕顫抖:“報告長公主,我們不曾見過玀黑,但在奔月寨青岡山下的洗帕河邊真的遭遇到了西陸來的狼人和美女吸血鬼……”
雷先生望望門外無人竊聽,嚴肅地說:“她是大姐英雪,英琪去了王城金昌,務必守住這個秘密,英雪替妹充作琵琶女赴火刑,其情感天動地,今年可會有秋月飛雪?”
孟天聽說了一些關于曼隴村的傳聞,他鄭重的許諾嚴守秘密,他又說:“我們的隊員蚩信就被吸血美女吸了血,也會轉(zhuǎn)化為吸血鬼,不過,蚩信在神志清明時救了我們,我們乘夜奔來,就是要向雷先生請教消滅吸血鬼之法。”
“狼人是什么?西陸美女吸食人血叫吸血鬼,聽說過但沒見過,”英琪滿臉好奇的神色,把眼光投向雷鳴雛先生,“先生見多識廣,有所耳聞吧?”她沒有把吳常的話轉(zhuǎn)述,想聽聽偵緝隊員的想法。
雷鳴雛冥想片刻,搖搖頭說:“西陸英吉列人的怪事,我們東方香巴拉人很難知道本真,待我翻翻書,都坐下,慢慢喝茶。”
英琪為偵緝隊員準備茶水,孟天和雷安臣千恩萬謝,羌全和石娃站著不敢落坐。
雷先生站起身走向書廚,吱啦一聲打開廚門,又說:
“待我查查《九龍公國本紀》,可否對此等奇事有所記載?找到紀略可能不難,制鬼之法何處尋呢?”
“先生,乘象軍犯我邊關不可怕,西陸雇傭兵黑袍劍士也只是血肉之軀不可怕,”孟天說,“可怕的是雇傭兵中的狼人和吸血鬼,狼人神出鬼沒,專伺斷人咽喉,吸血鬼善化美女凌空飛翔,倏忽間尖牙咬頸吸食血魂,此種妖魔不除,九龍國永無安寧之日了!”
“孟隊長多慮了,”英琪說,“西陸來的狼人和吸血鬼靠吸血為生,應該是異種生靈,消滅異靈可道法自然,斷其喉、斬其首、刺其心、焚其尸,必然消滅!”
雷先生和孟天、雷安臣專注地聽完英琪的講話,都對她刮目相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