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是時光如梭還是白駒過隙還是白云千載空悠悠,時間確實就這么不慌不忙地流走了,甚至讓你感覺不到它曾經來過,可是它確實真真實實地來過了。
風吹過半夏,又爬上秋梢,大學生活也就開始了。
倆人就讀的學校叫做“經海大學”,該校經管專業名燥天下,倆人就讀的就是這一專業。該學校坐北朝南,站在學校門前往里看,一座青山赫然入目,然后是大門,最后才是橫臥在門口的一塊巨大的石頭。這座山叫做經海山,海拔并不高,大致呈丘型,被圈劃在學校內部,改造成山體公園。緊靠山下是運動場,什么籃球場、足球場、網球場、乒乓球場……應有盡有;山上則改建成一圈一圈的跑道,是個跑步、消食、賞青的好地方。
大學是戀愛的季節,連風都是自由的。青春的荷爾蒙在這里熱情洋溢,尤其是一張張嶄新而又出眾的面孔,很容易成為競相追逐的目標,更何況是其中的佼佼者呢!
自打于嬌進校第一天,就被周圍一雙雙眼睛盯上了。開學當日,負責接新的學長初見于嬌時那失神的表情足以看出于嬌的美貌給人帶來的震撼。
學校里的宿舍配置是四人間,上床下桌的那種,起初不太熟稔,為了搞好關系,或者說是為了融入集體不被孤立,于嬌總是和舍友同進同出。可是,顯然,這個想法并不是怎么好。
只要于嬌一出沒,總有認識的、不認識的男生總沖過來搭訕,甚至還有半路攔截索要電話號碼的。尤其是在教室,要知道大學教室不是固定的,上課是流動的,學生也是流動的。往往于嬌一落座,班里的男同學甚至同系其他班里的男生甚至是其他系里尾隨而來的學長,呼呼啦啦的一大堆便圍了過來,甚至有時將她們四人沖散開來,好不熱鬧。這種情況,也就在乾坤來后會好一些,統統給趕走了,但是同班同學是趕不走的,又礙于情面,乾坤只好在一旁悻悻地守著。
出門被攔路,教室被圍堵,吃飯被湊桌,宿舍樓下被送花送情書送零食的真算是小場面了,讓所以舍友們驚魂未定的還得是一次意外。
那天是宿舍里啾啾的生日,大家一起出去給她慶生,吃完飯又去KTV唱歌,回來的時候時間稍晚了一些,大概八九點鐘的樣子。學校門口有一條寬大的馬路,東西向,四個人想著不讓出租車掉頭了,就過個紅綠燈的事兒,還得多花錢,就在校門口路南下了車。后面前后腳下車的還有幾個男生,看樣子也是學校里的學生,應該和她們一樣,也是剛出去玩兒回來,酒氣沖天的。其中有個矮挫胖的男生,生的膘肥體壯的,看面相不像個善茬,兇神惡煞的,滿臉肥肉橫生,喝的醉醺醺的,一直和其他幾個人在罵罵咧咧地說著什么。當時正好是綠燈,幾個人便朝斑馬線走去。本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則,于嬌她們四個人索性讓他們先走,和自己拉開距離。幾個人走過她們四個面前的時候,矮胖男生習慣性的打量她們幾個一眼,這一瞅不要緊,麻煩來了。
“哎,這妞兒長得不錯!來,妹子,加哥個聯系方式!”這憨貨居然停下來了。
四個人立馬意識到這是遇見小痞子了,慌忙拒絕:“不用了不用了,謝謝,謝謝!”
“咋,妹子,瞧不上哥?!”小混子抓起于嬌的手腕,高高的抬了起來。
幾個男生看笑話似的肆意的笑著,借著酒氣,猖狂又放蕩。
“哪有哪有,哪能啊哥!”其他三個人一邊慌忙的賠笑一邊試圖解開“拷”在于嬌手腕上的手。
“起開!你就說你是不是瞧不上哥?!”小混子猛地晃開啾啾她們意圖拽開自己的手,兇猛的力道把于嬌拽了個趔趄。
幾個小伙子似乎也猛然意思到事情朝不可預知的方向上發展,酒也猛地醒了一半。
“放開,放開,濤兒!”
“撒開,濤兒,給人家小姑娘弄疼了!”
“不好意思啊,同學,我這哥們兒喝多了!你們放心哈,我們不是壞人!我們就是這里的同學!快撒開快撒開!”
幾個人邊解釋邊使勁兒掰這個“濤兒”的手,這小痞子,手死死的鉗著,幾個人竟一時也掰不開。
再一用力,這小痞子竟拽著于嬌趁著綠燈最后幾秒鐘沖過了馬路。
綠燈亮了,車流開始穿行起來,馬路這邊這幾個人望著穿行的車流一時愣了起來。
“啊……你滾開!滾開!救命啊!救命!”
對面于嬌凄厲的呼喊讓這邊幾個人的心猛的揪了起來,但見小痞子使勁兒把于嬌往自己懷里拽著,于嬌死命的掙扎,什么形象,什么舉止,統統不顧了。
“濤兒,你干啥呢,濤兒!”
這邊這幾個哥們兒明顯也急眼了,再放任下去還不知道得闖出多大的禍,也顧不上什么車流,拼命招呼著來來往往的車輛向對面沖著。啾啾她們也跟著一起沖了過去。
三個人拼命的拽著于嬌往外拉,兩個小伙子抱著“濤兒”,另兩個隔在倆人之間使勁兒的掰“濤兒”的手指頭。
再看那“濤兒”,還撅著嘴巴湊活著往前親呢!
門衛聽見呼聲也趕忙跑了過來,用手拼命打著“濤兒”的胳膊。
終于是松開了!
于嬌一下子癱軟在地,哭的撕心裂肺,聲嘶力竭。
其他幾個女生也一下癱坐在地上,抱著于嬌,圍成一團嚎啕大哭。
門衛忙著招呼這四個姑娘,不敢離開,再回頭,那幾個小伙子早已跑干凈了。
后來,聽說,第二天,一個精帥精帥的男生提著一大堆禮物去感謝了當天出手幫忙的衛門,還順便調取了當時的監控錄像。
又后來,聽說,有人在到處打聽那個耍流氓的小混混。
再后來,聽說,大四土木系有個叫“邢濤”的男同學被揍的挺慘。
再再后來,“四人行”就變成了“四行一從”,又變成了“五人行”,但著實有點兒奇怪。所以,當舍友們知道乾坤原來就是于嬌的“小竹馬”之后就默默的離開了,于是乾坤又恢復到了原先那種狀態,又成了于嬌那個形影不離的小尾巴:上課接、下課送,陪吃飯,陪打水,陪逛街的“鋼鐵搭子”。
別說,祭出乾坤還真是一記妙招,自打乾坤站在于嬌身邊之后,原先那些“蠅蠅蟻蟻”似乎一下子就乖巧多了,對啊,且不說其他,單就外形而言,又有誰能和乾坤相比呢,怕是也就剩下自慚形穢了。
于嬌是不太喜歡頂著大太陽出來運動的,但是乾坤喜歡,他更喜歡在太陽晴好的日子里打籃球。于是每每于嬌不愛出門的日子里,乾坤就來球場上揮汗如雨。這時候,可高興壞了球場邊上圍觀的迷妹們。要知道,妹子們要是追起男神來手段可要比男生們凌厲多了。有時候乾坤打球剛停下來休息,妹子們就撲過來上手擦汗,嚇得乾坤連連躲閃,那速度可比防守迅速多了;送水,投喂,送禮物,要電話號碼……都是小意思,更有甚者直接將心儀乾坤的同學往他身上推,搞得乾坤煩擾不已,索性就不怎么打籃球了。至于乾坤的態度,倒是決絕的很,冷若冰霜,一概置之不理。就說上次,籃球對抗賽,兩個學校聯誼,中場休息的時候,乾坤去場邊喝水,水杯原本是在自己舍友手里的,如今竟在一個不認識的妹子懷里,細問原因,原來是被妹子硬奪去了,要拿乾坤的手機號碼交換。乾坤幾番索要無果,果斷杯子也不要了,搶過舍友手里的礦泉水豪飲幾口,接著打球去了,直至賽終,妹子追著還回,乾坤也未再接手。除此之外,還有賄賂乾坤舍友只求跟乾坤攀談幾句或者認識一下的,如此種種,不勝枚舉。
再后來,乾坤偶然上山,另辟蹊徑的滿山亂竄,卻發現經海山半山腰靠上些的位置有一片巨大的露臺,因為四周叢林掩映,又有垂直落差,所以很少人發現。雖然山上大都是人工林,但因為經年生長,林子里的樹木也長得雜亂不堪,同學們大都不愿意在茂盛又有些臟亂的林子里鉆來鉆去,這里也便成了人跡罕至的地方。于是這里也順理成章的變成了乾坤練功習武的場所。
再后來,乾坤打拳的場景被一學長的無人機偶然拍了下來,隨手發在了校園論壇上,其俊秀帥氣的面貌和剛勁瀟灑的動作一下子風靡了整個校園,一幫男生女生們為了一睹乾坤風采竟硬生生的把那條雜亂無章的小路清理了出來,要不說“人多力量大”呢!這下,乾坤又無處可去了。索性開始打羽毛球,還好,于嬌喜歡打羽毛球。
起初于嬌對羽毛球是無感的,不光是羽毛球,對其他的運動也是無感的,陪乾坤打了幾次之后居然培養出興趣來,之后就三天兩頭的拽著乾坤打。乾坤也只好半死不活的陪著。于嬌打羽毛球可謂是又菜又愛玩,乾坤根本不用出力,也不怎么用撿球,就直愣愣的站那陪著玩兒就是了?;顒觽z小時,于嬌累的要死要活的,乾坤硬是不出汗,這樣下去非得廢了不可。乾坤索性就早起打拳練武,然后接于嬌吃早飯,然后陪她打羽毛球,然后帶她吃午飯,再把她送回宿舍,自己也休息一會兒,然后和球友或者舍友們去打籃球,然后再沖個涼,去接于嬌吃晚飯,晚上閑著沒事去遛遛山,再把于嬌送回宿舍。這一天也就完美了。
再后來,也就沒有人打擾他倆了,更沒人糾纏,誰又會閑著沒事自討沒趣呢。偶爾有一兩個不明就里的想找人牽個線搭個橋啥的,稍一打聽,也便就此作罷了。
生活是一種習慣,感情也是,尤其還是兩個命中注定被鎖在一起的人。倆人就這么自然而然的在一起了,好像沒什么人覺得驚奇,畢竟他們總是在一起的。
第二年暑假,倆人放假回家,像往常一樣,飯后溜山,只不過這次換成村里的青山了。
倆人沿著山南的小道往上爬,直爬上山頂,不是主峰,是東側的盤龍嶺,坐在龍頭上,嘯視東方。這個時間這里是沒什么人的,偶爾上山來游玩或者是欣賞城市夜景的人是不會到這里來的,他們更喜歡從北山開鑿好的石階去御青閣,來盤龍嶺的路,他們不熟的。
倆人坐在山頂上,看著城市里燈光斑駁,霓虹閃爍。月亮像一個巨大的發光的玻璃珠子鑲在天上,又照進海里,趟出一道金亮亮的光。是的,青城的外沿是海,是一片巨大的海域,叫做青海。在明亮的月光下,依稀能看到有座石橋延伸到海里,那座橋,就是棧橋。
山頂的夜晚是有些涼的,霧氣漸起,乾坤把襯衣脫下來搭在于嬌肩上,又把她擁進懷里,乾坤的懷里總是暖和的。
或許是那天的月亮格外的曖昧,又或許是那晚的夜格外的溫柔,說不上是誰悸動了誰,倆人擁吻了,起初只是輕輕的,淺淺的,而后愈演愈烈。青春的荷爾蒙在欲望的加持下,原始的沖動在兩具年輕的身體里橫沖亂撞,一發而不可收拾。這種東西,本來就是收拾不了的,更何況還有愛呢!于是在大學的時光里,在本不允許的年紀里,倆人越界了,而且無所顧忌。
禁果是好吃的,不然為什么叫“禁果”呢!
禁果是不能吃的,不然又為什么叫“禁果”呢!
事后月余,倆人已然返校。一日清晨,乾坤手機鈴聲大作,是爸爸的電話,只是,這個鈴聲未免也響的太早了一些。
“喂,爸?!?p> “你這個小兔崽子,霍霍誰家姑娘了?!”
只聽電話那頭乾守青像一頭被激怒的雄獅一樣憤怒的嘶吼著,吼聲劈頭蓋臉地朝乾坤砸了過來。乾坤此時應該慶幸電話只能傳輸聲音而不能傳輸人,也應該慶幸事情發生在返校之后而不是返校之前,要不然這一腳怕是早就挨上了,而且,看這憤怒程度可遠不止一腳吧!
乾坤心里納悶,父親怎么知道的?知道的什么?知道的多少?心里嘀咕地很,不禁弱弱的問:“什么霍霍人家姑娘了,我霍霍誰家姑娘了?!”乾坤奮力的分辯著,盡量讓自己顯得義正言辭。
“孩子都懷上了,還TM跟我裝!”
乾坤蒙圈了,他料想到父親知道了些什么,但他怎么也沒想到父親知道的居然比他還多。乾家的術數果然無敵!
父親而后罵了些什么,乾坤一句也沒聽見,直到一股異常沉穩平和的聲音在電話里響起,乾坤才好歹緩過神來。
“乾坤?!”
是爺爺!乾坤聽出了爺爺的聲音,盡力讓自己保持平靜些。
“我在,爺爺?!?p> “一早你太爺爺來訪,說你已獲麟兒,要備禮,卜個日期議親成婚?!睜敔旑D了頓,又繼續說到:“你有孩子了?”
乾敬山說的小心翼翼,他篤定,但又怕嚇到自己這個尚未經世事的小孫兒。
“爺爺,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乾坤顯然是有些崩潰了,他終究還是個沒怎么見過世面的孩子。
“你太爺爺是不會錯的,你只是還不知道而已!”
“爺爺……”
“那女孩兒是誰?是不是你之前帶回家里的那個‘雙生子’”
“是……”乾坤已經緊張的快要說不出話來了,所謂的心緒難平應該就是如此了。
“唉……命數??!你回來吧,帶著她一起。我讓你父親跟你們學校里請假?!?p> “好,爺爺!”
“路上照顧好她!”
“好!”
電話隨即被奪了過去,聽筒里再次傳來了對方憤怒的吼聲。
“趕緊給我滾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