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一的校園總帶著點松快的調子，不像高三那樣繃得緊緊的。清晨的霧氣裹著教學樓，樓梯在霧里交錯，陽光好不容易擠透云層，落在臺階上，添了幾分清冷。

　　欄桿邊靠著個少年，正應了這景致。龍蕭背抵著欄桿，一縷陽光調皮地落在他側臉上，像給周身鍍了層金邊，耀眼得讓人挪不開眼。來往的學生都忍不住放慢腳步，尤其是女生，嘰嘰喳喳的議論聲飄過來：“快看，是4班的龍蕭！”“真人比照片帥多了，以后就是我男神！”“咱們學校怕是沒人比他更俊了吧？”

　　正熱鬧著，一個女生拽著個睡眼惺忪的“小娃娃”狂奔而來，邊跑邊喊：“讓讓讓讓！要上課了！”正是鳳姐拖著向美美。上課鈴緊跟著響起，敲碎了女生們的幻想，人群呼啦一下往教室涌。龍蕭往前一步，目不斜視地進了教室，目光卻悄悄跟著那個快散架的“洋娃娃”。

　　向美美一到座位就趴桌睡覺，連眼睛都沒睜。龍蕭看著她，忍不住打趣：“昨晚去做賊了？”對方只揮了揮手，沒應聲。陽光透過玻璃曬在她臉上，睡夢中的人皺了皺眉，龍蕭默默把課本豎起來，替她擋住那縷光。沒了陽光刺眼，她的眉頭漸漸舒展，呼吸也勻了。早自習亂糟糟的，班干部都在忙運動會的事，沒人管紀律，倒讓她安穩(wěn)睡了陣。

　　早自習下課鈴響，向美美才爬起來伸懶腰，撞見龍蕭看她，趕緊擦了擦嘴角的口水，心虛地說：“昨晚沒睡好。”龍蕭指了指門口：“起來，拿凳子排隊。校長要開運動會動員會，全校都得去，還有檢查的，快點，就剩我們倆了。”

　　向美美一看，教室里果然空蕩蕩的，趕緊拎著凳子跟在他身后。一路走著，滿腦子都是拉拉隊的動作——本來她不想湊這熱鬧，可鳳姐軟磨硬泡，說有個女生練摔了腿，實在找不到人，她心一軟就應了，昨晚練到半夜，就為了26號的籃球賽。

　　想得太入神，沒注意龍蕭停了腳步，“咚”地一下撞進他懷里。龍蕭身上有股淡淡的清香，說不出是什么味道，卻讓人安心。向美美感覺對方身體一僵，自己也慌了，猛地跳開，頭都不敢抬：“對……對不起，沒看路。”說完拎著凳子就往前沖。

　　跑到操場，班長正點人數(shù)，見他們來趕緊招手。主持人鋪墊了半天，紀校長才慢悠悠走上臺——地中海發(fā)型，啤酒肚，戴副眼鏡，倒有幾分彌勒佛的樣子。臺下時不時響起掌聲，吵得向美美直犯困，直到“運動會現(xiàn)在開始”這句話落地，她才徹底清醒。

　　見上午沒自己的項目，向美美找了棵人少的樹，蜷在草地上又睡了。夢里那股熟悉的清香縈繞著，暖融融的。不知過了多久，鳳姐叉著腰站在她面前：“我的姑奶奶！廣播喊你好幾遍了，還睡！”

　　向美美揉著眼睛坐起來：“我上午沒比賽啊，喊我干嘛？”

　　鳳姐翻了個白眼，把時間表拍給她看：“上午10點半的跳遠，你忘得一干二凈？”說著遞過號碼牌和一瓶水，“拿著，不用去候場區(qū)了，直接去賽場。”

　　向美美接過來，甜甜一笑：“謝啦，剛好渴了。”

　　鳳姐望著遠處一個穿田徑服的背影，忽然說：“水是龍蕭給你的，我剛看見他從這兒走。快去比賽，等下記得來看我100米，我去候場了！”話音未落，人已經(jīng)跑遠了。向美美望著她的背影，不得不佩服這運動神經(jīng)。

　　“0715號！0715號同學請就位！”評委的聲音從喇叭里傳來。

　　“到！”向美美脆生生應著，跑了過去。

　　不是立定跳遠，能助跑，每人兩次機會。前面的女生個個腿上都是腱子肉，一看就是練過的，成績都在2米3以上。向美美深吸一口氣，第一次跳，腳踩線了，成績1米7不算數(shù)。第二次她卯足勁助跑、起跳，總算沒踩線，可成績出來——1米5。

　　評委看著她，遲疑地問：“再來一次嗎？”

　　向美美一屁股坐在沙池里，委屈地搖頭：“不了老師，我好像崴到腳了。”評委剛要叫女生扶她去醫(yī)務室，林士繞先跑了過來，伸手要拉她，嘴上還欠兮兮的：“肉球球，體育這事兒真不適合你。”

　　向美美沒理他，白了一眼。這時龍蕭走了過來，冷冷地對林士繞說：“班主任叫你。”

　　周圍的女生又開始竊竊私語。林士繞看了看向美美，對龍蕭說：“那你送她去醫(yī)務室吧，我先去辦公室。”說完一溜煙跑了。

　　龍蕭蹲下身，示意她上來。向美美愣了愣，沒動。他沒好氣地催：“上來，我背你。”

　　她乖乖趴上去，手臂搭在他肩上。周圍女生的羨慕目光像小針扎過來，向美美心里卻有點別扭，說不清道不明的情愫在心里繞來繞去。雖說現(xiàn)實里是“阿姨”，可這么近距離接觸男生，還是頭一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