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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銓短篇武俠小說集

面具 貳

沐銓短篇武俠小說集 沐銓 2536 2021-06-15 23:52:43

  貳

  情與仇

  白曦緩緩的回到房中,房中的火盆已經熄滅,偶爾從火盆中彈起微弱的火星子,但此時在白曦眼中,還是顯得是那樣的刺眼,白曦緩緩的來到床前,終于癱軟在床上。

  白曦一閉上眼睛,腦海中就浮現出二師兄那些冰冷的話語和僵硬的表情,二師兄那句‘你走你的陽關道,我過我的獨木橋’一直縈繞在白曦的耳畔,回響良久。

  是我對不起二師兄,是我辜負了二師兄的那片深情厚誼,是我違背了我們天長地久、滄海桑田的誓言,白曦自責著,愧疚著。

  白曦是天下第一美人,也是理性的女人。

  白曦會傷心、難過、自責、愧疚,但是她不會一直沉浸在這樣的日子里。

  白曦還得面對現實――明天她將成為雷通的女人,她應該因自己的丈夫而笑,也應該為自己的丈夫而哭。

  良久,白曦房外傳來一串腳步聲,聲音漸行漸近,越來越清晰,轉眼間便到了白曦門口,隨著傳來了一陣急促的敲門聲,不用猜白曦也知道,是大師哥雷通來了。

  ???????“師妹,出事了,出大事了”雷通急促的說道。

  “什么事?這么大驚小怪的!”白曦有些責問道。

  “二師弟他離開白刀門,他,走了!”雷通繼續說道。

  “知道了”白曦面無表情,淡淡的答道。

  “沒有其他的事你就先回去吧,我累了”白曦繼續說道。

  雷通皺了皺眉,又迅速舒展開來,默默地從白曦的房間退了出來,雷通從外面輕輕替白曦關上房門,眉頭緊蹙,頓了頓,長長嘆了一口氣,徑直離開了白曦的那個院子。

  白曦這樣滿無表情、輕描淡寫的回答,似在雷通的意料之中,這樣平靜而簡單的回答,也似在雷通的意料之外。

  雷通本應該高興的,可是他高興不起來。

  對于白曦的回答,雷通似乎有些不滿意,也似有些不甘。

  真正讓雷通感受到的,他與白曦之間感覺像是有魔力一般牽拉著,猶如萬重高山阻隔著。

  ?第二天,在眾多賓客的歡聲笑語和鵝毛般大雪的陪伴下,白曦在眾人催促聲中被送入了洞房。

  那晚,白曦沒有喝酒,雷通也沒有喝酒,但是他們都醉了,比喝酒還醉得厲害些!盡管白曦醉的有些不自然!

  那夜,白曦已經變成了雷通的妻子。雷通已成了白曦的丈夫。

  兩年以來,在雷通帶領下,『白刀門』消滅了盤據長江十幾年年的悍匪『長江四鬼』,吞并『曼陀羅幫』,威懾『嶺南十八派聯盟』。在這過程中,『白刀門』雖然損失了四位堂主、十位副堂主,但是白老爺子并沒有責怪雷通。

  白老爺子深知江湖中每一次的廝殺都要流血的,有犧牲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了。

  這短短的一年光景,雷通不僅壯大了白刀門的聲威,擴充了白刀門實力,而且鍛煉提拔了一批新人,在白刀門的威信已逐步的樹立。

  白老爺子打心里的自豪,他在江湖中拼殺了一生,每天過的都是刀口舔血的日子。白老爺子逢人便說他的命好,運氣也很好,不僅得到了別人有的,更是得到了別人沒有得到的,特別是雷通這樣優秀的女婿。白老爺子覺得,他應該知足了,基業,金錢,權利,榮譽,地位……這輩子,也沒留下太多的遺憾!

  白老爺子老了,也累了。

  越老的人膽子反而越小,白老爺子明白,無論多么高深的武功也不能夠打敗光陰,他害怕死亡,更畏懼失去。

  別人像白老爺子這樣的高齡,已經在庭院抱著孫兒乘涼,為孫兒講故事了,他覺得自己也該享享清福了,這江湖上刀口上舔血的日子也該結束了。

  白老爺子確實沒有失望,他現在是有孫兒的老頭了。

  孩子很乖,但是很怕光,看見亮光他就哭,而且哭得很厲害。孩子很可愛,極聰明,孩子已經會笑了,而且能認出媽媽,外公。

  “孩子他爸爸為了我們母子,為了白刀門,不辭辛勞不懼艱險的在外面拼殺,就算他很少在家陪我們,我也不會怪他的。我的孩子,我一定要自己帶。”白曦總對別人這樣說。

  孩子怕光,白曦每天足不出戶的在家陪著孩子,白天有亮光照進房來,白曦便命家仆在外面用黑布遮著。

  白曦不知道,她的世界里已經沒有一絲光明,她的生活已經趨于黑暗,而且,這樣的黑暗來得那么理所當然,那樣的合情合理。

  沒有光亮的房間是如此的昏暗,昏暗得讓人驚悚。若不是偶爾悠然從房間中傳出讓嬰兒入眠的催眠曲,誰會相信這房間中住著人,而且是活人,還是天下第一美人。

  孩子怕光,白曦不掌燈,不想掌燈,也不需要掌燈。

  白曦全神貫注輕輕的推拉著搖籃,心無旁鶩的哼著小曲,時間慢慢推移,白曦的歌聲漸漸低了下去,孩子睡著了,白曦也昏昏沉沉似要睡去。

  不知何時,白曦的房間中已經多了一個人,正在向她慢慢的靠近,漆黑的夜色,昏暗的房中,一個人悄無生息的向她移動,形同鬼魅,怎不讓人害怕?

  那人徑自走到搖籃的旁邊,俯身去看睡得正香的孩子,白曦突感左臉一陣鼻息熱氣襲來,她瞇著雙眼抬起頭,不禁嚇了一跳!若不是那人及時蒙住了她的嘴巴,她差點驚呼出來!

  來人是誰?他是怎么進來的?他要干嘛?白曦腦中的疑惑一閃而過。

  “不要出聲,我不會傷害你們的”那人道。說完,他試著將捂著白曦嘴巴的手掌移開。

  白曦一聽,將信將疑,懸著的心總算是放下了幾分。白曦不怕死,但是白曦害怕別人傷害她的孩子。

  白曦從來人的聲音判斷,來者是個男的,來人的聲音她似是聽過,有幾分熟悉,但又不是很像。

  “你是誰?你是怎么進來的?你要干什么?”白曦聽來人不傷害她們,膽子也大了幾分,責問道。

  來人并沒有打算直接回答白曦的問題,道“我是誰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認得你是誰。”

  “孩子很可愛,還好大多像你,一點也不像雷通。”沒等白曦說話,來人竟自言自語起來。頓了頓,來人舒了一口氣,緩緩接著道“還好不像他。”

  白曦看不清來人的臉,也聽不出來人的聲音,但白曦從來人的語氣中知道了來人對雷通的敵意,是咬牙切齒的恨意,白曦甚至能聽見來人骨骼‘咯咯’做響。

  “你,你認得我家相公?”白曦試探著問道。

  “哼,何止是認識,我們還很熟,非常的熟,我甚至比你還了解雷通”那人恨恨道。

  白曦沒有答話,白曦是不會相信的。

  來人似乎也察覺到了白曦不信,接著說道:“我在暗中看事物也許比你在明處看得還清楚些。”

  聽起來似乎很有哲理,但白曦過的怎又不是昏暗的日子?自從二師兄離開以后,白曦的日子何時有過光明?那句“你過你的獨木橋,我走我的陽關道”何曾離開過白曦的心尖?兩年來,猶如重重滾滾的烏云籠罩著白曦的整片天!

  這些又豈會是來人知道的?來人又豈能會理解?

  白曦不去想,也懶得去想。

  白曦若有所思,來人也沒有說話。空氣似乎瞬間凝固了,夜如死寂一般,靜得讓人害怕。

  “我來就為了告訴你一件事,一件驚天的大事!”來人先打破了令人可怕的寂靜,開口說道。

  若不是白曦在昏暗中看不到他猙獰的面孔,白曦一定會被這表情活活嚇死。

  不知過了多少個時辰,房間中只剩下了白曦自己,白曦也不知道來人是什么時候離開的。

  搖籃中的孩子很乖,他很聰明,孩子知道現在媽媽不能抱他,不能給他唱歌,所以今晚以來他一直沒有哭過,甚至連哼一下也沒有。

  白曦癱軟的坐在那里,無助的看著搖籃中的孩子。

  白曦每次的呼吸都像是一聲嘆息,眼中翻滾著淚花,傾訴,卻不知從何說起,想放聲大哭,喉嚨卻迸不出聲音。此時此刻的心情,也許只有來人懂,可是,他也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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