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我來這里做什么?”顧卿卿牽著南宮清河的手,有些疑惑的問道:“我們……這樣拋下佑恩出來,會不會不太好?”
“如今佑恩已經五歲有余,也該自己學著好好的在家里待著了,難不成還像小時候一樣天天黏著你???”南宮清河霸道的將人一把拉進自己的懷里,宣示著主權道:“你是我的。”
“怎么還和自己的孩子吃醋,家主大人,節操不要了嗎?”顧卿卿順從的待在南宮清河懷里,笑的無可奈何。
“你是嫁給了我,又不是嫁給了他,為什么天天都和他一起?”南宮清河反駁道。
“那之前……不是你說想要一個屬于你我兩個人的孩子嗎?現在孩子生出來了,你就后悔了?”顧卿卿失笑道。
“……”南宮清河忽然噎了一下,然后偏開頭道:“早知道就不那么早的把她生下來了?!?p> “真是個醋罐子?!鳖櫱淝漭p輕笑道:“你把我帶出來,那你今天就負責哄我開心!若是哄開心的話……今天晚上我就是屬于你的。”
“……”南宮清河眼眸中落滿了深沉的黑霧,低聲道:“這可是夫人你說的,不能反悔?!?p> “自然不會反悔?!鳖櫱淝涮е掳突卮鸬馈?p> 南宮清河將人抱在懷里親了親,道:“好了,為夫帶著你出去玩?!闭f完這句話,南宮清河就牽住了顧卿卿的手,然后速度不快不慢的走在了繁華的京城大街上。
“從前……在我和你年紀一樣大的時候,我就聽說過你的名號。”南宮清河彎了彎眼睛,看向了顧卿卿道:“那時候父親告訴我,因為蘇南王偏愛你,所以從小便是寵著你,直直的把你給寵成了一個無法無天的小霸王?!闭f到這里,南宮清河笑了笑道:“我那時候受儒家文化教導,雖然心中也有革新之意,可是終究是年紀太小,所以一直覺得像你這樣無法無天的性子又有哪個世家子弟肯娶你?于是覺得,你一定會老在王府中,一直嫁不出去。”
“怎么?你現在栽在我手里了,說的那些話是不是也該收回去了啊?夫君?”顧卿卿眉眼帶著笑道。
“話是這樣說,可是我還是很羨慕你,從小便是隨心所欲,無所顧忌。也是我企及不到的東西?!蹦蠈m清河又吻了吻顧卿卿的手說道:“我那時候覺得像你這樣明媚的女子,本就該活的浩浩蕩蕩的,我也曾在京城大街上見過你。那時候你教訓那些欺負顧瀾的小混混,雖說在旁人看來是粗暴的,可在我看來,卻是一個十分仗義,十分灑脫的。那時候我父親說,或許可以定下你我的親事,畢竟蘇南王爵位加身,于官途可謂是前程無量。”
“那你現在是不是后悔了?”顧卿卿抬起來下巴問他。
“嗯,確是有一點?!?p> “有一點?”顧卿卿挑了挑眉,說道:“我是不是該慶幸你當時沒有答應你父親的婚約?”
“卿卿。”南宮清河忽然看著她的眼睛認真的問道:“倘若……你接受了天道的安排,將你自己的命格活成了天道的安排……你和我的結局,是怎么樣的?”
“你和我的結局?!鳖櫱淝漉久嫉溃骸安凰啦恍??!?p> “你會將我視為禍國亂民,居心不良的野心之人,你生性正直,所以一直與我是敵對之態,甚至……恨不得除之而后快。你會娶一個溫婉雅致的大家小姐,生活的很好很幸?!粽f唯一遺憾的,可能就是沒能阻止我登上帝位吧?”顧卿卿笑了笑道。
“你……那時,看到我這個樣子,是不是很難過?”
“是很難過,因為那個人是你卻又不是你,就像是我愛著你,卻又愛的不是你?!鳖櫱淝淇粗矍澳凶?,聲音帶著輕快:“不過,我還是很慶幸,一方面慶幸那不是你,一方面慶幸的是那個人是你。我之前也同你說過,倘若我血仇得報,我絕不會獨活,所以我很慶幸。慶幸……慶幸那個人不是你,卻又慶幸遇到的人就是你。那樣的話,我就可以為了另一個你完成天道的安排,也是挺不錯的?!?p> “抱歉。”
“你不需要道歉,因為那個人是另一個你,卻不是你我最終的結局。”顧卿卿握住他的手道:“我們,只在意眼前之事就好,如今你我有了屬于自己的孩子,有了屬于自己的生活,也有了你我都想要的結局,這就足夠了。不是嗎?”
“嗯,從今以后你我二人,非死生不得離,即便是死,我也要與你同行?!?p> 煙火絢爛,萬家燈火齊明,人間煙火一路鋪排了好長的路,他們兩個人手牽著手,行走在人間煙火之中,明明已經離開了朝堂,卻像是有著極貴的命格的人攜手同行,不問前路幾何,單單在乎此生。
但是,對他們兩個人來說,此生如此也算是不枉,卻是不夠的。
他們不僅要此生,還要生生世世在一起才好。
“清河,你說,如果你我在少年時就相遇了會發生什么?”顧卿卿倚在南宮清河的肩頭,看著滿天的清夢壓星河問道。
“倘若你我少年相遇……”南宮清河笑了笑道:“或許……我也一樣會栽在你的手里吧?”
顧卿卿看著南宮清河的眼睛,那一雙清澈寧靜的眼睛映出了南宮清河帶著笑意的清晰的模樣,一望就望進了往世余生,從此之后沉淪一世,不得解脫也不想解脫。
南宮清河望進了顧卿卿的眼里,竟然也是不自覺的想象起來兩個人倘若是年少相識的模樣。
或許,當那個鮮衣怒馬的小姑娘無法無天的穿行在京城街道上,遇到了心高氣傲的自己,一開始或許是針鋒應對,可是在后來的相處中也會為對方而吸引吧?
京城最繁華的街道上,鮮衣怒馬的小姑娘帶著最干凈清麗的笑意,一揚手說道:“本郡主乃是蘇南王府唯一一個嫡女,清梨郡主蘇念梨。”
而心高氣傲的小少年則是一臉的沉穩與老成,一拱手說道:“我是中書侍郎南宮寂的二子,南宮清河。有幸見到郡主,郡主萬安。”
“本郡主最看不得你們這樣惺惺作態你來我往的禮數,哎!你們在官場里面勾心斗角,即便是看哪個人不順眼是不是還要笑臉相迎?累嗎?”
顧卿卿想象著少年時的自己那樣心高氣傲的數落著一個同樣心高氣傲的少年,竟然是沒忍住笑了起來。
“你笑什么?這么開心?”
“沒什么,只是覺得時日倥傯,如今這樣安穩寧靜的生活挺好的。”顧卿卿止住了自己的笑道:“這或許就是娘親曾經對我說過的,人間靜好,煙火如常吧?!?p> “煙火如常,山河無恙?!蹦蠈m清河移開臉,看向天上的繁星映著人間這樣繁華的盛景,自己身邊也坐著自己心愛之人,他也笑了笑,沒有說話。
而與此同時,在一處荒郊野外的房子里面,走出來一個有些蒼老的身影,那個老人即便是年紀大了依舊是精神力碩,顯得氣色很好。
他從屋子里走出來,看了看天上漂浮著的天燈與星星點點的繁星,編著房間里面喊了一聲。
“老婆子,快出來看啊。”那個老人招了招手道:“你最喜歡的燈放出來了!”
“老頭子,放出來了嗎?”片刻之后,一個白發蒼蒼的老婆婆拄著拐杖走出來,雖說看著年紀很大,卻是滿面的喜悅與紅光。
“燈出來了,星星也出來了?!崩掀牌鸥袊@道:“真是沒想到,這里的天燈和我年輕的時候一樣美?!?p> “是啊,真美?!蹦莻€老人看著老婆婆,同樣感嘆道。
似乎,從老婆婆現在沉醉在天燈與繁星的美景中,老人也看到了老婆婆年輕時候的妙齡年華。
此時此刻,美的不知是景,還是眼前的人。
此時此刻,天燈飛的越來越高,穿進了叢林中,映照了叢林中冷清黑暗的夜。
蘇淵從叢林中的房子中走出來,點亮了燈籠,不緊不慢的走了出來,直直的走到了一個墳墓前停下來,然后他什么也沒說,安安靜靜的坐下來,靠著墓碑。
直到天燈都飛的再也看不見,蘇淵才開了口。
聲音隨著夜風飄了很遠。
他說:“馨兒,又過了一年,我又老了一歲,你說……如果我到了地下,你還愿意見到我嗎?”
他出神的看著墳墓,似乎穿過這座墳墓,就可以看到那個溫雅端莊的人。
如果她還在,會不會扶著自己的肩膀,溫溫婉婉的同自己說:“夫君,你看又過了一年,妾身又長了一歲,你與妾身的兒女也大了一歲?!?p> 蘇淵似乎看到,那個溫雅端莊的女子朝著天際走了兩步,然后回眸,都是細碎的星光,他聽見她溫雅的聲音響起,就像是天籟一般。
她回眸一笑,道:“夫君?!?p> 蘇淵忽然就止不住自己的淚水,就像是決堤一般,哭的不可自抑。
而此時,顧卿卿與南宮清河也在一條清澈的河邊相互依偎著坐在一起。
顧卿卿忽然朝著河邊走了兩步,然后轉身,一雙靜若秋水的眸子認真的看著南宮清河,說是轉身,其實說回眸更為貼切些。
顧卿卿綻開了笑,道:“夫君。”
南宮清河愣了一瞬,然后星光填滿了眼睛,他回答道:“嗯,我在?!?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