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你說有人盯上了我?!?p> 徐長天聽到這個消息,指下的琴弦發出一種奇怪的聲音。
原本滿心期待的朝詞也是皺起了眉頭,她可不管朝局里發生了什么事,只是眼前的琴彈得不好她便不高興,這一不高興就算是天王老子來了,也別想拿回這面令牌。
盧允樂沒有說話,只是點了點頭,道:“你放心,在煙雨閣里量他們還不敢太過放肆,只是待在這里也不是長久之計,還需盡快有個安排?!?p> 看著坐在對面的女子,盧允樂伸出手,道:“朝詞,事關重大,把那塊牌子拿出來。”
此時,徐長天更無心思彈琴,也是一同看向身旁的女子。
朝詞見兩人看著自己,只是雙手一攤道:“你們在說什么,我一點也沒聽明白,至于什么牌子的我也沒見過?!?p> “你...這個人好說歹說,跟你也說不通,今日若是見不著令牌,我跟你沒完?!?,徐長天見她耍賴忍來不住就要發起火。
“好啊,我看你如何跟我沒完!”
朝詞出落不凡,自小就招人喜歡,從來都是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口里怕化了的主,一向都是吃軟不吃硬,如今還有男子在她面前叫囂,這讓她如何能接受,立馬站起身對持起來。
雖聽說長安女子潑辣,可沒想到卻能和男子一般叫囂。
徐長天氣急之下竟說不出話來,這人若是個男子,自己早就要揍他一頓,可偏偏是個女孩動她不得。
那女子見他氣急敗壞卻無計可施的樣子,立即以一副勝利者的姿態,雙手插在腰上得意起來:“都說百無一用是書生,老人們的話可當真一點沒錯?!?p> “朝詞,你別鬧了,平日里胡鬧沒人管你,這次事情不小,你趕緊拿出來吧?!?,盧允樂有些聽不下去,也是站起身子勸道。
“盧大頭,你別裝好人,你倒是說這人彈琴可以和小言的琵琶媲美,如今我看也不過是二流子的手藝,今后你也別來我這,免得讓我生厭?!?p> “朝詞,你...”
盧允樂這個八面玲瓏的家伙,到了這個女子面前卻也只有吃閉門羹的份。
見女子蠻不講理,徐長天氣得渾身發起抖來,可受人所托,更是關乎人命,決不能意氣用事。
徐文初嘆了口氣,開始慢慢調整心緒,重新坐回琴座面前,俯首彈起琴來。
彈琴之說貴乎心境,之前目睹了將士之間的同袍之情,徐文初也是心潮澎湃,一將功成萬骨枯,看似繁華的長安城,其實儼然就是一座白骨堆積起來的巢冢。
百無一用是書生。
在這長安城里,也不知自己究竟能否一展拳腳。
前奏剛起,盧允樂便脫口而出:“易水寒!”
燕秦之曲,市之難尋,風蕭蕭兮易水寒,壯士一去兮不復還,琴聲波瀾壯闊,別有一番置之死地而后生的味道,易水之上,壯士分別,發盡上冠,終以不顧。
朝詞是第一次聽這易水寒,雖是描述勇士的分別,可聽到前曲便已著迷,曲終琴罷,也是久久不能釋懷。
琴音述心聲,彈琴者若是惜命,決不能演奏出易水寒的凄絕之味,所以這人必有壯士斷腕,舍生取義的決心。
朝詞看了看依舊閉目而坐的徐長天,忽然后悔起剛剛說百無一用是書生的話。
可就在這時,門外忽然傳來一陣急切的腳步聲。
聽這聲音人數還是不少。
“你們是什么人?”
“站住。”
......
門外傳來好幾撥人的聲音,只是其中想要闖進來的那一批人的目標,就在這間房里。
“不好?!?p> 盧允樂匆忙扣上門戶的暗鎖,又拖來了屋子里的桌子擋在門口。
“還愣著干嘛快跑??!”,盧允樂擋在門前,沖著還沒反應過來的兩人吼道。
朝詞腦子里急轉過來,拉著發呆的徐長天就往窗口跑去。
“干嘛?”
“跳啊!”
“這么高怎么跳啊?”
“不跳?那被逮住了,我看你怎么辦?!?p> “可是...”,徐長天萬般無奈,也聽見門口的喧鬧越來越近:“可你住的是二樓啊!”
朝詞倒吸一口涼氣,一腳踹在窗臺旁的男子身上。
“啊~”,一聲慘叫,那只人形壁虎終于是落了地。
“呸,百無一用是書生,我還真沒說錯?!?p> ————
午間的東市,到處都洋溢著熱氣騰騰的暖意,各家商販幾乎都熱起了鍋爐,等待著夜市的到來。
徐長天和朝詞換了一身樸素的衣裝坐在一家面館里。
“我要去西市,你帶我來東市干嘛!”
“你怎么這么笨,他們都知道你的行蹤了,還不在路上埋伏你,我們要在這等到晚上再混在人群里,偷摸過去?!?p> 剛在面館里點了兩碗面,徐長天這會餓得簡直可以吞下一整頭牛。
“笨蛋,別四處看,怕別人發現不了你么?”
“我是看看我的面來了沒有?!?p> “一碗素面也能把你齁成這樣?”
“你試試兩天不吃飯?!?p> 油面剛一出鍋,面店老板就灑上了新鮮的蔥花,一口熬了幾個時辰的大骨湯慢慢滋了上去,滾燙的濃湯配合手搟面,這對徐長天來說簡直是人間美味。
市坊間忽然涌現出大批的不良人和金吾衛引起了不小的騷動。
“你說,你那塊牌子這么值錢的么?”
“滋~啊,老板再來份!”
“老板不用了...你吃我這碗?!保~的白眼整條街上都能看見。
“你不吃?”
“不?!?p> “我問你,你的牌子什么來路啊。”
剛剛端起碗的徐長天,眼神看向了問話的女生,其實這個女生好好說話起來還是挺可愛的。
“你把牌子還給我。”,徐長天放下碗筷。
“不行!”
......
“他們找的是你,牌子在你身上只會更不安全,你懂不懂?”
朝詞心虛的看向對面的那個書生,只見他略微思考后繼續灌起湯面,心里也是偷笑起來,這個呆子真好騙。
想要將這面令牌送到大云經寺,必須穿過朱雀大街等六個市坊。
路程說長不長,說短不短,只是到時街面上必定嚴加防范,想要溜過去絕不會這么容易。
說不定此時兩人的畫像已經貼滿了長安街巷,下面寫著懸賞,百金、千金、萬金的一些天文數字。
想到這里朝詞忽然拉起還在擦嘴的男子。
“走?!?p> “不是說等晚上么?”
“等不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