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您買的食材從門口拎過來了,不勞您動手。”老人熱情的展示手里的塑料袋。
滿滿當當的食材。
安逢有種微妙的被劫持人質的威脅感。
剛才這異裝癖老人就說了幾句話,可信息量一點都不少。
首先是提到了“那位大人”。暫且不知道是個什么人物,但根據老人的話,至少他們兩個的超能力來源于此人。
如果是真的,那么“大人”就是類似于母源體和傳染源一樣的存在。
其次,透露了自己要宴請“大人”的安排。
手機軟件中標注的空空如也的冰箱有了解釋,那里的食材大概率都被原主拿來備餐了。
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點。
老人說的是“托您的福”。
意味著什么?
意味著他本人與“大人”有著密切的聯系。看這不科學的樣子,估計付出的代價非比尋常。
此前孫慕慕似是而非的勸告里,有強調一個“與惡魔做交易”的概念。
當時他沒在意,因為可能是個比喻修辭,或者孫慕慕有個什么信仰,將人體變異歸于玄學活動。
但現在看來……
“那位大人”不會真的是他召喚來的異世界的邪惡存在吧?
再看那過于殷勤的老人。
只見他滿面渴求,褶皺與眉眼里是無法遮擋的狂熱。
他好像一個腦子不正常的狂信徒。
急需鏟除封建迷信。
“不用別人教我做事。”安逢冷淡道,“我用不著你,就算你跟蹤來,結果也不會發生改變。”
相信原主一定做過拒絕,不然這位老人不會鬼鬼祟祟的尾隨。
更有可能原主并不知情,是這老人自作主張跟來,準備先斬后奏。
“我只是想感謝那位大人。”老人往前走了一步,安逢隨即往旁邊讓了讓,拉開一定距離。
那老人見狀并不惱,反而很是體面的微笑:
“您有所不知。自從上次見過那位大人以后,我就夜不能寐,日日都在記掛大人的英姿。
“我知道您還在生氣,因為上回本來是您與大人的私會,我只是個卑微的偷窺者,卻闖入了——又獲得了大人的恩賜。
“那位大人真是慷慨又仁慈啊!求求您了,我只是想為那位大人的宴席貢獻微薄之力,別無他想。”
安逢:“……”
一時無語。
沒想到啊,這老人家看上去年紀挺大,結果心態上還是個綠茶。
這番話和“姐姐,不要怪哥哥,他只是給我買了一條項鏈而已,姐姐你不會生氣了吧”有異曲同工之妙。
他差不多整明白了。
就是原主本來一個人偷摸著召喚邪惡的類神外物,想獲得一定的超能力。
結果這老頭在外面偷看見了,就特別不見外的也橫插一腳,同樣獲得了超能力。
摸不清原主的性格,但這事要是發生在他身上,他肯定當場和這老頭子翻臉。
“大可以自己去請那位大人。”
安逢駕輕就熟的踢皮球,“他倒也沒有脾氣那么好。萬一惹怒了他,后果不是我能承擔得起的。你請回吧。”
“只有您才能請來那位大人!”
老頭神情動搖,言辭懇切。
安逢卻不為所動:“我想我有拒絕你的權力,對吧。”
“……我明白了。”
出乎意料的,老頭放棄的很容易。
他畢恭畢敬的將購物袋奉還,安逢只得單手接下,順手放在落灰的餐桌上。
感覺不對勁。
那老頭子都能做出尾隨偷窺,強行獲得超能力的事情,說明為達目的不擇手段,怎么會輕易被打發?
果然,老頭沒急著走。
他脫下自己的禮帽,行了個標準的紳士禮,外加鞠躬90度,持續了一分多鐘。
安逢被搞得渾身不自在。
畫面很滑稽,而他無法聯想起任何“感激”或者“道歉”的情景。
他只能想起來火葬場送人走。
“我能不能給您拍張照片?紀念一下。”
直起腰,戴回帽子的老頭期待的問。
安逢板著一張臉:“不能。”
開玩笑,他怎么知道這老頭的超能力是不是和照相有關系?
萬一有關系,他不就當場暴斃。
“那真是可惜了。”
老頭遺憾的搖頭。
他用手杖敲了敲地上的瓷磚,看上去相當不情不愿的出了門。
有越行越遠的腳步聲。
說不定真走遠了。
安逢無情的想著。
沒真走,藏起來準備伺機而動也無所謂。
反正宴請“那位大人”肯定不是個其樂融融的場面,愿意湊熱鬧就來湊,把命搭進去誰也不曉得。
此時此刻,他已經沒有玩搜查游戲的興趣了。
最終的目的地一定是502,那個寫在學校登記表里的虛假地址。
要真有所謂的宴席,估計也是在那舉辦。
安逢朝著五樓前進。
……
502的門鎖是開的。
這么說不準確,嚴謹的描述,它是被撬開的。
暴力開鎖的痕跡非常明顯,門把手附近的金屬塊直接缺了一塊。
但屬于正常人溜門撬鎖的水平。安逢不覺得是“那位大人”干的,他懷疑是原主干的。
因為他對此事隱約的有點印象。
并非有記憶,而是有種熟悉感。
看來原主也不是對他一點影響都沒有。
安逢繃緊了神經,控制衛衣口袋里無人瞧見的剪刀微微懸浮,使其蓄勢待發。
準備好,他謹慎的朝自己的方向勾開門。
映入眼簾的是熟悉的戶型。
家居裝修上比102用心的多,好歹有個整體風格。
棕色的原木普遍使用,幾乎所有可以選擇材質的東西都用了木頭。
安逢摸了摸玄關的鞋柜柜門。
手感極佳,價格應該不菲。
同時他注意到,房子里沒有灰塵,窗明幾凈的,好似昨天才做過打掃。
聞起來空氣中還有消毒液的氣味。
十分上頭,濃郁的嗆人,往人的眼睛和鼻子鉆不算,連起皮的嘴唇都在發麻。
真就不久前做過大掃除。
安逢皺眉,繼續往里走。
仍然空無無一人,可無法放松警惕。
“……”
餐廳的桌子上擺了一桌子菜。
滿漢全席的程度,少說有三十道。
其中硬菜居多,大魚大肉每盤都炒的油光水滑。
素菜們,要么展示刀工,像蓑衣黃瓜一類,要么展示花里胡哨的擺盤,整得花團錦簇。
看著這些本該感到饑餓,畢竟中午就沒吃飯。
那毫無素質可言的警務治安局采取的審訊手段之一,就是餓著斷了條胳膊斷犯罪嫌疑人。
考慮到他們甚至威脅醫院不給他打麻醉,餓一兩餐應該是常規且仁慈的操作。
但盯著那一桌子豐盛菜肴,安逢反而反胃。
“至少是8小時前上桌的。”
計算著自己穿越過來的時間,安逢得出如此的結論。
菜已經涼透了。
外面在刮大風,伴隨著降溫,這種時候沒有什么能比熱湯面更激動人心。
涼透的菜無法引起食欲。
安逢最終決定離這桌屬于“那位大人”的宴席遠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