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變故
夜晚十點。
人群消跡,蟲鳴漸起。
神宮千梔拖著疲憊沉重的身軀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剛剛洗完澡的她此刻穿著一身潔白的睡衣,頭發也因為勞累的原因沒有吹干,濕漉漉地披散在腦后。
沉重的眼袋上,是一雙逐漸泛起星光的眼睛。
她看著眼前電腦上好友發來的資料,有些詫異地打字道:
“這么快?不是估計要好幾天嗎?”
對方回道:
“抱歉,因為燈使身份過于神秘,而且沒有人見過他的真面目,證件照上也是帶著一個面具,所以……”
“雖然資料很少,但這些已經是全部了,沒能幫上千梔的忙,對不起……”
神宮千梔的臉上出現了遺憾的表情,但還是打字說道:
“沒事的芽衣,已經夠了,謝謝你。”
之后的一段時間內,神宮千梔就開始瀏覽起關于燈使這個身份的一切:
名稱:燈使
性別:男
年齡:未知(十五~二十)
處理事件:
F級事件三十六起
E級事件四十一起
C級事件二十三起起
B級事件十七起
A級事件無(疑似解決A級白面鬼)
實力評價:B(疑似A)
……
過了十多分鐘,神宮千梔終于是看完了電腦上的資料。
合上電腦,她步伐有些踉蹌地走到床邊,載倒在柔軟的被子里,眼中有著某種思緒飛過。
……
第二天。
神源夏樹還在上學的時候,就接到了警視廳打來的電話,通知有位犯人想見自己一面。
通過詢問才了解到,居然是石村宗侈被抓了進去?!
等不到下午,神源夏樹請了半天假期急匆匆地趕往電話所說的位置。
中午一點半,神源看著透明玻璃對面的身影,滋味有些莫名。
“抱歉,神源店長,居然讓你跟我這個殺人犯扯上了關系。”
石村宗侈穿著一身監獄服飾,他將于兩天后在法庭接受審判。
很奇怪。
神源夏樹并不覺得他是一個有膽量殺人的人。老實,憨厚,忠誠……等等這些好的字眼都可以放在對面的人身上,但就是殺人這一項,與他莫名地不配。
此刻,石村宗侈的胡子拉碴,眼神有些渾濁,看不出一點亮光。
“我是自首的,神源店長,你還記得這個嗎?”
說完,石村宗侈拿出了一張黃色的符箓,此刻已經有些皺皺巴巴的了。
石村宗侈的眼神有些追憶,看起來似乎在想什么高興的事,嘴角也不自覺地勾了勾。
“我一直珍藏著,當初我渾身濕透出現在樹屋內,神源店長沒有嫌棄我,還給了我準備了那么好吃的料理,最后我要回家的時候給了我這個。”
說到這,石村宗侈思緒回轉,眼神定定地看向神源夏樹,嘴巴湊到傳呼機輕輕地說:
“神源店長,你不是普通人吧。”
神源夏樹看著他,面無表情地點了點頭。
“這樣啊。”
石村尤里的臉上出現了開心的笑容,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
“其實那天我被公司領導給罵了,還被老婆給趕出來了。”
“很凄慘對吧,可是那天你給我這張東西后,我再回去的時候由美居然很是心平氣和地歡迎了我。”
“那天我感覺到了前所未有的開心。”
石村宗侈的表情有些眷戀,似乎充滿了不舍,對面的神源夏樹則是默不作聲,靜靜地聽著,一如在樹屋的那樣。
“我知道這是神源店長的功勞,因為我在回家的時候,符箓亮了一下,在這里,我需要說聲遲來的謝謝了,當初因為我太過激動所以沒有致謝,抱歉。”
神源夏樹看著他,輕輕地搖搖頭,嘴里說道:
“沒事的,石村先生。”
“嗯,謝謝。”
石村宗侈點點頭,繼續說著:
“就在前幾天,由美居然連著兩天給我準備了美食,簡直是不敢相信,況且神源店長也沒有接著給我符箓了啊?”
“想到這我起了疑心,所以我請了一天假,想看看由美在干嘛。”
“結果……”
話語斷掉,石村宗侈的表情出奇地平靜,只是拿著步話機的手捏的有些發白。
“我才出門半個小時,由美的高中同學,也就是初戀來到了我家。”
“一直到下午三點,他才出來,我在那時候有了勇氣走進家門,我自己的家。”
神源夏樹聽了,一時之間有些不知道該說什么好,但還是竭力抑制住,因為石村宗侈的下一波炸彈已經來了。
“我甚至特意留了半個小時的時間,給由美處理現場。”
石村宗侈說著,眼睛沒有任何神采,猶如一灘任何生物都不屑一顧的死水。
“我像往常一樣跟她打著招呼,可是呢,由美居然質問我,說我是不是都知道了,還拿出了棍子準備打我。”
“我已經記不清當時的狀況了,只是后來,我坐在地上,流淌著由美滾燙的血液的地上,抽著那跟往常一樣的雜牌香煙。”
“然后啊,我又找到了那個男人,把他也殺了。”
說到這,石村宗侈的臉上詭異地露出了微笑,他咧著一口白牙,說:
“神源店長,你知道嗎?我曾經以為我是一個特別的人,美好的明天會來的。”
“可我那時候才發現,原來殺人是那么簡單的一件事,我也可能真的不是那么特別。”
“我毀了自己的未來,但我并不后悔。”
石村宗侈笑著,笑得很開心。
神源夏樹輕吸一口氣,眼眸沒有絲毫波瀾,此刻他知道石村宗侈并不需要任何的同情。
“今天希望您來,是想拜托神源店長一件事情。”
石村宗侈說著,眼睛里盡是希冀。
神源夏樹點點頭,說:“石村先生您說吧,如果可以的話,我會盡量完成。”
聽到這些,石村宗侈的臉上出現了如釋重負的表情,有著些許輕松地說道:
“不是什么特別麻煩的事的。”
“現在家里的長輩并不希望跟我扯上關系,所以我想拜托神源店長去我家里,臥室的第二個床頭柜中,有一本芥川先生所寫的《橘子》,里面夾著一張銀行卡,背面有寫密碼。”
神源夏樹聽了,問道:
“石村先生是想讓我把它交給某給人嗎?”
石村宗侈緩緩地搖了搖頭,說:
“我想神源店長將它捐出去,其實里面金額很少的,只有十萬多円的……”
說到這,石村宗侈的臉色有些微紅,好像很不好意思一樣。
“我并不相信其他人,我現在只相信神源店長了,所以,我希望神源店長能幫我這個忙。”
神源夏樹靜靜地看著他,幾秒過后,他的臉上出現了一個微笑,輕聲說著:
“好!”
石村宗侈用力地點了點頭,兩個人的臉上都是出現了高興的笑容。
“我相信神源店長的能力,您不是普通人。”
“我希望神源店長以后能忘了我,畢竟誰希望能記住一個殺人犯啊。”
“最后,祝君武運昌隆。”
……
神源夏樹忘了自己是怎么出來的,他只是按照約定來到了石村宗侈的家中,望著那滿目狼藉的一切,神源夏樹默默地找出了那張銀行卡。
從捐款中心走出來的時候,負責人員那張笑出褶子的樣子還印刻在神源夏樹的心里。
在神源夏樹的一再強調下,負責人才把捐款人員改成了石村宗侈。
來到外面的街道,神源夏樹莫名地感覺到了一陣寒冷,看著那人來人往的陌生人群,他打了一個哆嗦,想著先回家。
“怎么可能忘記,你以為你跟我一樣存在感稀薄嗎?”
“剛才的那個太陽,可是很刺眼的……”
神源夏樹的喃喃聲飄散在了空中,卻傳達不到某人的耳邊。
……
回到住所,神源夏樹略顯疲憊地環顧兩圈,從淋浴間里找到了本間花綾。
“啊咧?夏樹君怎么這么早回來了,不是要上學嗎……”
顯然,這一刻的驚訝多于驚恐,以至于她都忘了害怕。
“花綾,能陪我一下嘛?”
神源夏樹輕聲說著,面帶微笑。
“哦,好吧。”
“謝謝。”
似乎是看出了神源夏樹的疲憊,本間花綾赤著小腳從浴缸內跳到了地板上,跟上了神源夏樹的步伐。
沙發上,互相靠著的兩人一時間有些緘默無言,直到神源夏樹打破了這份寂靜。
“花綾,有什么想吃的嗎?”
“啊咧?夏樹君,你沒事嗎?”
本間花綾有些摸不著頭腦,小手捏著衣角顯得有些不安。
“沒事的花綾,只是稍微有些累了。”
神源夏樹伸出一只手摸了摸她的頭發,微笑著說道。
“可是,現在還早,吃晚飯會不會太匆忙了一點……”
本間花綾有些小心翼翼,說話也變得輕聲細語了起來。
“啊,這樣啊,那看來有點忙暈了,那我先去休息一下,五點記得叫我起床哦~”
神源夏樹拍了拍額頭,像是恍然大悟一樣,伸了個懶腰,故作輕松地站起身來說道。
說完,神源夏樹就轉身走向了房間,卻不想此刻被一只冰涼的小手給拉住了。
一轉頭,對上了那雙濕漉漉的眼睛,它的主人有些委屈地說道:
“夏樹君,為什么不跟我說。”
“啊?”
神源夏樹有些懵,沒回過神來。
本間花綾一下子鼓起了腮幫子,捏著他衣角的手有些緊了緊,說:
“明明夏樹君都這么累了,還強撐著,什么也不跟花綾說,是不是花綾不重要了……”
看著對方快哭出來的模樣,神源夏樹有些感動,卻又有些無奈。
但他并不想讓對方了解到這些,所以只好蹲下身子,雙手握住了對方的小手,語氣溫和地說道:
“沒事的花綾,只是最近樹屋的周邊可能要拆遷了,我一時之間不知道該怎么辦。”
“拆遷?真的嗎?”
本間花綾硬生生地止住了快要凝聚出來的淚珠,有些不敢相信地說道。
“真的,不過放心,這個項目還沒有徹底落定呢,以后的事誰也說不定呢。”
神源夏樹溫柔地說著,將本間花綾的手覆在了自己的臉上,冰冰涼涼的,很是舒服。
本間花綾的臉瞬間紅了,說話也變得支支吾吾起來:
“那……那,沒事……花綾會永遠陪著你的……”
話到后面,聲音則越來越小,神源夏樹的心中也越發地輕松了起來。
突然冒出一個大膽的念頭,神源夏樹的眼睛里閃著精光,雙手捧起了對方的小臉,在對方一臉不可置信的表情中親上了本間花綾的額頭。
“夏樹君!你……你……”
本間花綾捂著光潔的額頭,臉蛋如同天邊的晚霞般越來越紅了。
神源夏樹則是奸計得逞般地一笑,伸出手揉了揉對方的小腦袋,起身走向了臥室,同時說道:
“記得五點叫我起床哦,小花綾~”
……